第三天。一輛載滿全副武裝士兵的大卡車跟在一輛密封的車輛後麵,往執行槍決的刑場駛去。
前麵封閉吉普車頭副駕上坐著張正,一雙賊溜溜的眼睛警惕地四下看著。
不遠的山頭上,有人頭不時伸出來,他裂開唇一笑,鬆下了神色。
而車後麵正坐著遍體鱗傷的黃秋雨,被塞住嘴巴,蒙著眼睛,渾身上下全是血跡斑斑,幾乎沒有一處好的。誰也不信這就是往日有些驕縱的大小姐樣子。此刻她緊緊抿著唇,幹枯掉皮的唇被她抿出了血,被粗粗的鐵鐐銬銬住細細的手腕,也幾乎看不到完整的皮膚,隻是雙手緊緊的抓在一起,非常緊張。
和她坐在一起的是個男子,也是渾身都是傷痕,不過沒有黃秋雨嚴重。嘴也沒有被捂上,越是靠近刑場,神色越是慌張。
忽然間他掙脫抓著他的士兵,衝向隔著駕駛室的窗戶,“張處長,張處長,我都招了你們幹嘛還要殺我?”
張正皺了皺眉,沒理他。
士兵凶聲惡煞地將他拽回來,用槍抵著他,“坐好!”
“我就知道這麼多啊,你們幹嘛還要殺我啊!這個黃秋雨才是白錦軒的重要聯絡人,她什麼都知道啊……”
黃秋雨一雙鳳目一瞪,可殺人的眼神頓時讓男人嚇得渾身一激靈。可是為了活命,他什麼都不管了。
“白錦軒,白錦軒是上海最大的頭目,他前妻一直幫他運送西藥槍支……啊……”一聲慘叫,男人捂著兩腿間痛得卷縮在地痛苦地嗚嗚叫著。
黃秋雨收回腳,淩冽的眼睛一掃幾個士兵,士兵頓時被她冷寒如箭一般的眼神嚇得縮了縮脖子。其中一個人說,“都是要死的,別管了。”其他士兵忙點頭,不搭理地上的人。
張正回頭看了一眼黃秋雨,笑了笑,“其實黃秋雨,你想過你父親沒有?你父親因你受連累,你這叫做不孝。”
黃秋雨麵無表情,就像沒有聽到一樣。
“哎,很少見到你這種大小姐出身的人能挨到現在,我都有些佩服了。你又何必為了與你不相幹的人丟了性命呢?就憑你父親和我的交情,你隻要供出萱宛怡和白錦軒、步龍桀是一條道上的,你就什麼事都沒有了。你父親還說事情了結後送你出國呢。”
黃秋雨緩緩轉頭,一雙清冷的眸瞳盯著張正,抽動著被膠紙緊緊的纏著的臉。
張正一喜,“你願意說?”
黃秋雨似乎想了想,點頭。
“哎呀,早說啊。停車!趕緊停車,給黃小姐解了膠紙。”張正高興地走下車,自己爬上後麵車廂。
士兵粗暴地將捏得很緊的膠布撕拉一下從黃秋雨臉上撕了下來,連同臉上剛剛結痂的皮一起被扯下,頓時鮮血直流。
黃秋雨悶哼一聲,咬牙再不吭一聲。
“哎呀,你們要懂得憐香惜玉啊,那麼粗暴怎麼行?知不知道這位是黃大小姐。”張正假惺惺地說道。
黃秋雨深吸了口氣,猛然回頭對準張正吐了一口血沫,扯開嗓子大喊,“共產黨萬歲!”聲音嘶啞,似乎很久沒有說話了,可依舊如驚雷一般怔住了車裏麵的幾個士兵和被噴得一臉血沫的張正。
“媽的!給臉不要臉!”張正氣得揚起手要打下去。
黃秋雨忽然勾唇冷笑,“你打!你張正如果等下想死得難看點,那就動手!你最好現在殺了我,否則,等下死的就是你!”
張正咬牙,掃了一眼快到的刑場方向,他埋伏的人全部在那邊,現在殺她起不到作用。
哼了一聲,抹掉血沫,恨恨地說,“給你多活幾分鍾。”
“你這個狗漢奸!敗類!你丟了你祖宗的臉,有種現在殺我!”黃秋雨掙紮著嘶啞地叫著,不時伸腿狠狠地踢過去。
張正氣得兩眼冒火,拔出手槍一下指住黃秋雨的太陽穴,“你以為我現在不敢殺你!”
黃秋雨忽然一笑,似乎鬆了口氣,“殺,快點動手,你這個每種的東西!不敢動手嗎?殺啊!”
張正氣得咬牙,忍了忍,將槍收起來,“妄想!你今天這條命是一定要拿的,不過,我要釣更大的魚!老子布下2個連,難不成他們也來兩個連?哼!”
黃秋雨盯著他下車的身影,焦急地透過小小的窗戶往外望去。
你們不要來,千萬不要來。
車徐徐開動了,黃秋雨焦急地想著對策。
看著外麵似乎沒有什麼動靜,頓時鬆了一口氣。疲憊地靠著,眯上眼睛,腦海裏全是龍星的臉,第一次見他到最後一次告別,沒想到那一別就是訣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