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4撞死人不償命(1 / 1)

肖雲芳開車去接母親,她心情激蕩,久久不能平複。她真是沒想到張老板如此古道熱腸,重情重義,原本認為的人格猥瑣惟利是圖之輩卻是這樣高尚,樸素的高尚,和他相處竟然有如坐春風的感覺。這是怎樣的反差啊,足以改變一個人的世界觀,她甚至隱約明白了那些“神仙”說的,在苦難中能夠使人心變亮的意思。她覺得自己真幸運,遇上了這樣的好人,還認了哥哥,在這個世界上她又多了一個親人,一個真正值得關心值得牽掛的親人。這種打心眼裏的關心和被關心是幸福的、愉快的,讓人想起來就感覺塌實和振作。

街上很亂,每個人都像沒頭的蒼蠅一樣撞來撞去。

走到離家不遠的地方,肖雲芳看見,在前麵路上,一個魁梧的中年男人突然衝向一個背著個米袋的小個子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把對方推翻在地,伸手去奪那米袋。可是那小個子男人雖然摔倒,手卻死死地攥著米袋不鬆,兩人一個站著,一個躺著,圍繞著那米袋拉扯起來。魁梧男人惱羞成怒,照著對方一陣亂踢亂踹,終於把米袋搶到了手,背上肩轉身就跑。就在這時,肖雲芳的車子開了過來。她雖然從始至終目睹了事情的全過程,卻絕沒想到那人會突然轉身橫穿馬路,閃避不及,汽車正撞在那人腰上,把他撞出去三四丈遠,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那小個子男人爬起來,歡天喜地地重新搶過米袋,一溜煙跑得不見了。

肖雲芳下車跑去察看那人的傷勢,見他雙眼緊閉,麵容因為痛苦而扭曲,腦後已經開始淌血,不知是死是活。肖雲芳想拉他起來,可是隻托起了他的頭就再也無能為力了,還弄了自己一手的鮮血。她驚慌失措地望著周圍的人,大聲喊道:“救命!請大家幫幫忙,幫我抬他上車,我要送他上醫院!”可是人們隻是看著,沒有一個人上來幫忙,甚至沒有一個人停下腳步。

一個老年男人看不過去,好心說:“姑娘,別忙活了,沒有用了,現在醫院哪裏還有人看病!剛才那邊才有個人看著咽的氣,沒人管,連當兵的都不管,你還是別管他自己走吧。”

那人腦後血流不止,肖雲芳想用手去堵,卻哪裏堵得住?她急得直想哭,又喊了兩聲,可再也沒人搭理她了。人們正在為了自己的命運而掙紮忙碌。就這樣,她眼睜睜地看著那人吐出最後一口氣,死在自己麵前。

若不是還要去接媽媽,肖雲芳恨不得自己也就此坐在地下再不起來了。這並不完全是為了自己撞了人而感到歉疚,那隻是個意外,她畢竟是無心的,她隻是感到世界變得好陌生,而且變得太快太快,而她自己好累,好孤獨。

天上,有怒雲翻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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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