淒寒的鬼穀穀底,我與麝嵐被囚禁至此已整整三日。
因受了夙離那一掌,我一直擔憂麝嵐會活不過來,每夜算到子時都與她輸些真氣。好在看著麝嵐一點點恢複,我也能稍稍欣慰,好蓄存起體力來與夙離相抗。
這****胃口反酸地厲害,歇了些時辰,忽然見著那老鬼奴一瘸一拐地帶著兩個鬼將行到我們麵前,他蒼白的胡須上尚凝著未幹的血跡,傷勢比麝嵐還要重許多。
“仙子……鬼君命小的帶您過去見他,請您隨我們去罷。”
他話中帶著畏懼與無奈,渾濁的眼眶依舊滲著血絲,令我實在不忍多看一眼。
“隻叫仙子一人去麼?!”麝嵐上來拉著我的胳膊道:“帶我一起去!我要陪著仙子才可以!”
“麝嵐姑娘,鬼君有命,隻準帶洛玉仙子一人前往,請你體恤下小的罷!”老鬼奴道罷望望我,沉吟一番:“仙子……您莫要讓小的為難,小的怕再也受不住第二次了……小的也不想讓您為難,您隨小的去,小的不讓這兩人捆綁你可好?”
麝嵐聞言握緊拳頭便站在我前麵:“你們還敢捆人?真是膽大妄為!難道不知洛玉仙子乃是天帝親孫女,不知她父親乃是帝將子鸞殿下麼?”
老鬼奴身後的一位鬼將忽然冷哼道:“莫說她是什麼上仙,就算是那天帝老兒親臨,隻要咱們鬼君一聲命下,什麼禍事都敢闖得!”
“你們——你們真的不怕被打入六道輪回麼!你們——咳咳……”
“麝嵐!”我攔下已經氣喘不已的麝嵐,扶她慢慢坐下來,捏捏她的手心道:“不要擔憂,我既是上仙,體內都有仙根護體,他們不能把我怎麼樣……還有夙離師兄,我相信他不會傷我,你且在此等我回來好不好?這老人家會將我再送回來的。”
“可是仙子……”麝嵐眼眶一潤道:“您一直害惡心頭疼,還施真氣舍命救我,我擔憂您的身子會撐不住啊……”
我默默用指甲在她掌心劃下幾個字,暗中告誡她道:“若我一日不回,定要設法逃脫去尋弗蘇和我九哥。”我將她的掌心緊緊握起,笑道:“算著時辰,我這便去了,麝嵐,其實我私心而言還是期待喚你一聲嫂子。”
“洛玉仙子……”麝嵐落了滴淚:“麝嵐記下了,您一定要安然無恙的回來!”
“您請罷仙子!”
老鬼奴上來指引,我點點頭,微笑作別麝嵐,緊隨三人漫漫前行。
☆
升了約莫百丈之高,有稀微光芒透過山石縫隙滲入穀中,我來不及分辨時辰,再一抬頭便是回到了那日夙離修行的洞外。
我正欲發問,頭頂冷不防被一掌蓋過,緊接著便被封印住了七竅,無聲無色無味,僅憑觸覺感觸有人正慢慢引領著我向前走著。
不知過了多久,我被人按在一處石凳上,天明地光,這才解了咒術。
我見此時身在一處空曠地界,不遠處便是一座蓮台,台前有一麵似八姐夢潭中的石鏡。我起身向前探尋了幾步,便看見那鏡中映出夙離的黑袍銀發,回身一望,果然見他正淒哀看著我。
“聽他們說你拒絕吃飯……”
他淒幽開口,“隻幾天而已,你越發憔悴,我不能允你不照顧好自己。”
“夙離師兄,”我笑著:“我是很想念青珣,隻是不再是愛情,單純念著他而已。有時憋得難受,也很想發泄喊一句三百年的活寡我真的守夠了!或許被他活過來罵一通薄情寡義,我哭過一場之後會更加釋懷,更加無礙地與弗蘇在一起。我一直都將你視作一個善良內斂的師兄,無論是過去和未來,我都會記著你,可是永遠都不會變成愛。如此,你認為我,還有什麼理由會背叛自己的心去嫁給你?”
“洛玉……”
他凜冽咬著唇:“你要知曉,青珣完全可以再一次死在複活的路上……我已經是罄竹難書的惡人,不在乎多罪惡一次,你難道忘了,你那割掉的半顆心,還在我鬼穀供奉著,必要的時候,我隨便動一動手指,就可以令它汙濁,染上我的氣味,那樣的話——”
夙離徐徐向我靠過來,眸色隱匿著佞光,令我節節敗退:“我占據了另一半,你就不會背叛你的心了。頂多,就是我再多費些力氣,將另一半的心,也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