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灰蒙蒙的,估計是要下雪了。
於露笙一個人站在庭院裏的那棵玉蘭樹下,看著上麵依舊肥大飽滿的葉子發呆。
瑟瑟的北風將這片土地上最後一點生機都吹散,她身上的那件湖色長裙穿在她身上倒顯得大了許多,兩隻袖子空蕩蕩的,纖細的瘦腰也顯得不堪一握,要是這風刮的大一點兒,估計這人兒也就隨風去了。
“笙兒,你咋一個人站在這裏呢?小環那丫頭又不知道跑哪裏去了,這麼冷的天,怎麼不把披風穿上啊?要是凍壞了,路少又要心疼了。”一個胖胖的婦人拿著一件披風細致的把於露笙整個人都包裹起來。
“劉嬤嬤,你說,鴻哲哥會不會回來找我?”於露笙抬著頭,看著粗糙的玉蘭樹幹,似乎沒有聽到嬤嬤說的話,隻是自言自語的問著。
劉嬤嬤是當初於露笙他娘嫁到府裏來時的陪嫁丫頭,一晃都十幾年過去了,於露笙的奶媽聽說在外麵給玉蘭買吃食的時候被車子撞死了,劉嬤嬤就一直照顧著露笙,這麼多年下來,在於府,就跟半個主子似得說一不二。
這棵樹,還是當年於露笙剛出生的時候玉蘭他娘親手種下的,可是,於露笙六歲的時候,於露笙他娘就因為得了癆病過世了。
北風吹過來的時候,那牆外光禿禿的樹枝吹的嗚嗚響,估計再過幾天,就連這裏也要淪陷了。
“笙兒,還說這些傻話做什麼,等明天,咱們坐火車去了柳汀洲,在路少那裏,莫不能再說這些話了。要是陸少聽見了,準不高興。”劉嬤嬤穿著一身藏青色的短襖,下麵是一條灰布棉褲,許是天太冷了,劉嬤嬤穿的有些厚實,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一個插在筷子上的湯圓。
“嬤嬤,爹爹原本說要把我許給鴻哲哥,他怎麼能信口雌黃的又將我許給路少呢,我不甘心,我不甘心,我要在這裏等鴻哲哥回來,他一定會回來找我的,他一定會回來……”
於露笙伏在嬤嬤的肩膀上哭著,整個人都在北風中顫抖。
“笙兒,你還犯什麼傻呀,他早就被抓去參軍了,現在還不知道是生是死呢,哪還有回來的機會。再說了,老爺心疼你,這裏也是麻煩纏身不是脫不開嘛,要不然,哪能這麼匆匆的就把你許出去,還是不希望你有個安生的日子過。”嬤嬤心疼的摸著於露笙的頭,這孩子她一手帶大的,她不心疼,誰心疼,哎,苦命的孩子啊……
“小姐,小姐,吃飯了,我給你做了你最愛吃的紫米羹。”於露笙的丫頭小環小跑著從走廊過來,身後那一根長長的黑辮子一甩一甩的,碎花短襖跟青色的棉褲,給這北風呼嘯而至的冬天多了一點生機。
“你個小妮子跑哪兒去了,小姐穿那麼點兒衣服站在院子裏也不知道給拿件披風,要是生病了,到了柳汀洲,看路少怎麼治你。”劉嬤嬤唬著一張臉,訓斥著小環。
“嬤嬤,不關小環的事兒,是我自己想要出來透透氣,屋裏太悶了。”於露笙抬起頭,用手絹兒擦了擦眼角的淚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