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帝還朝,頭一件事自然是犒賞三軍,其他人的賞賜自不必多說,四少居功至偉,計謀絕倫,被封大司馬。自此二十年空置的大司馬之位重歸玉家門下。
猶記得玉家老太爺玉銘乃是個擅長行兵作戰的奇才,一生陪伴先帝東征西討,立下無數汗馬功勞,理所當然官至大司馬,隻可惜玉家的獨子,也就是如今的玉家老爺子玉霄乃是個庸才,未能繼承老太爺的大才,隻是勉強保住了玉家的基業。
如今卻是情勢大不相同了,四少年方十七便已身居四司之首,顯然是超過了先祖的功業。朝堂上四少百般拒絕,百官也各有說辭,可睿帝一張冷臉放下來,隻一句便教下邊眾人無言以對,“諸位反對的要是自詡才學過人……不妨與玉大人一較高低,朕也好另行封賞!”
再自負才華橫溢的也不敢跟四少叫板,無人不知四少聰慧絕倫,算無遺策,一身奇絕的武功更是令在場諸人望塵莫及,誰敢站出來比試?如此睿帝一錘定音:“就這麼定了,退朝!”這原本是驚天大事的升遷便這般簡簡單單地過去了。
下了朝,四少未去軍中,也未去兵部,而是徑直回宮,趕上睿帝步伐,在其麵前鄭重一跪,道:“陛下請留步,微臣有事啟奏。”
“早朝的時候怎麼無事?非要到現在才啟奏?”齊鳳臾如何不知這人是要他三思而後行?隻……還有誰比這人更適合擔當此任?
“微臣才智不足,難以擔當大司馬重任,年紀又小,難以服眾,還望陛下三思。”聽得那人說得甚是誠懇,齊鳳臾心想:果然如此!冷哼了一聲,道:“你才智不足?合著這天下人都是傻子嗎?你教皇榜上居於你之下的士子情何以堪?年紀小?你十六高中狀元,一朝登天之時怎麼不覺得自己年紀小?難以服眾?那你抗遼平亂的軍功是用來幹什麼的?”
睿帝從來是不多話的,偶爾多言也多為決斷所需,像如今這般咄咄逼人的言語倒是從未有過,梁公公站在睿帝身後,被那人周身的氣勢所籠,竟不敢動彈。
而玉寒抬起頭來,看向齊鳳臾,眸光冷寒,沉聲道:“陛下……您在胡鬧……”軍國大事,豈容得這般隨意問答?
齊鳳臾揚眉一笑,竟然側首梗了脖子道:“朕就是胡鬧!你耐朕何?”你不是想死嗎?好啊!朕讓你看著朕怎麼一步步變成昏庸無道的荒唐君王!朕讓你看著朕怎麼一步步把一世英名毀在手裏!你若是敢死,朕就拿朕一世的基業給你陪葬!你不得不活!
“陛下說笑了,微臣怎麼敢為難陛下!”玉寒被他那玩世不恭的模樣驚著了,旋即又無動於衷起來,依舊淡淡說話。他不會的,天下在他心裏一定是第一位的。
“你死不了,你一死這天下跟著你一塊兒完蛋!你最好悉心輔佐朕,否則你就是千古罪人!你想去的無牽無掛?休想!朕從前錯就錯在太看重這江山,太看重這家國天下!你要是不給朕好好活著,那就休怪朕讓這天下給你陪葬!”齊鳳臾卻也不去理睬玉寒所言,說話更見荒唐。
他嘴裏這般負氣說著,心下卻是十分清楚:靛朝近年在他手裏不能說達到鼎盛,也可說離大治不遠,就算他不理朝政,底下那般朝臣也可安定江山,更何況景榮侯已敗,而他多年積威猶在,根本不會出什麼問題。
玉寒卻是被他最後一句赫到了:他要拿天下給她陪葬!她一死,天下千千萬萬人都因她之死而顛沛流離,到那時,她才是真正的千古罪人!等她回過神來,齊鳳臾早已是領了眾人離開,獨留她一人在禦錦園內,久久不能動彈。
齊鳳臾徑直去了關齊博臾的偏殿,這人活著用處甚大,他可得好好把他養著,不然玉寒的性命就不好了!邊走邊暗自冷笑:他齊鳳臾也有今天,竟要用這般無賴的辦法來求一個女子活著!還要好生養活自己的仇人……甚至……情敵,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冧州城外交鋒結束,齊博臾朝玉寒問話,淒淒楚楚,那般模樣就是個瞎子也該看得出那人對玉寒的心思,可自己又能如何?殺了他?那跟殺了玉寒又什麼分別?
想著想著便到了門口,令眾人留在外頭,齊鳳臾隻身入內,見著被鐐銬鎖著隻能在一丈見方地域活動的齊博臾便問:“朕今日不想與你廢話,你最好趕緊告訴朕怎麼才能除了那絳珠仙。”他言語之間也沒什麼威嚴之勢,反倒有些疲累,似是心力交瘁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