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同樣冰冷的手伸了過來,摸了摸他的頭,楚子航的眼裏閃過一絲的迷惘,這雙沒有溫度的手讓楚子航感到異樣的溫暖,就像多年前那個男人也是這樣摸著他的頭,悄無聲息地傳遞著安慰與希望。
路明非的淡然地聲音傳來,“不要怕,隻是一道殘魂而已。”
“殘魂?”楚子航喃喃地說道,然後他的眼睛突然就亮了起來,因為他看到了那個男人!
男人站立在暴雨之中,提著那把叫做村雨的長刀,正一步一步地向奧丁靠近。
那些黑色的雨水在空氣裏不斷地扭曲著,最後變成了一個個黑影,朝著男人撲去。
那根已經斷開的風箏線像是重新連上了。
楚子航猛地拉開了車門,想要衝出去。
一股強有力的力量把他按在了白色的真皮座椅上,路明非的那隻撫摸著他的頭的手此刻輕輕地放在了他的肩膀上,看似很容易掙脫,但是楚子航隻覺得仿佛有一座山的重量壓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楚子航帶著怒意地雙眼朝著路明非惡狠狠地看去,他厲聲道:“放手!”
路明非的雙眼猛地一眯,然後說道:“你不用那麼急著出去送死,待會有的是機會。”
那些黑影源源不斷地從黑色的雨水裏站起身來,帶著白色麵具的臉看起來猙獰無比。但是它們經過這輛邁巴赫時都沒有發現裏麵坐著更加美味可口的食物。
路明非那充滿威壓的雙眼使楚子航的怒意稍微平息了一些,他此時也注意到了邁巴赫不同尋常的地方,它就像是一座封閉的堡壘,無人能夠探知,那些和黑影和奧丁都沒有發現他和路明非,但是從路明非的反應來看,似乎隻要推開車門,他就可以再次見到那個男人!
楚子航心裏一直住著一個懦夫,這個懦夫沒有在他15歲的時候留下來陪那個男人,反而是開著這輛邁巴赫一個人離開了那座噬人的尼伯龍根。
他聽見男人發出了一聲吼叫,村雨在雨中劃出了一道銀色的弧光,那些黑影倒在地上痛苦地尖叫著。
一如多年前那個雨夜裏的經過一樣。
男人奔向了奧丁!
“我給你一個選擇的機會。”路明非在他耳邊緩緩地說道,“若是推開車門,你會和你的父親就會死在這裏,但你的母親再也不會被人當成是神經病,因為她的確有一個兒子,可是已經和他的生身父親出了車禍死掉了。若是選擇留在車內,你可以開著這輛邁巴赫自行離開,但是這個世上永遠沒有人會記得你。”
這是一道隻有選項A和選項B的選擇題,楚子航第一次覺得選擇是一件如此困難的事情。
“這就是所謂的交易嗎?”楚子航緊緊盯著路明非,“那你呢,你想要從我這裏得到什麼?”
路明非輕笑,“從你坐上這輛邁巴赫開始,我想要的東西就已經到手了。”
說完了這些話之後,路明非沒有給楚子航什麼反應的機會就推開了車門。
黑影看見他,一齊朝著他撲來。路明非輕輕一揮手,那些黑影重新化作了黑水流在了地麵上。
“有沒有人和你說過,我最討厭下雨的天氣了,這雨總會讓我想起不開心的事情。”路明非說道,“下了那麼久的大雨,也是時候該停了。”
昆古尼爾的流星璀璨,正往男人的身上刺去,而男人卻是高舉著村雨想要劈向那個神的頭顱。
這個畫麵在楚子航眼中定格了,世界再次靜止不動。不是因為男人的時間零,而是路明非再次出手把整個世界變成了雕塑。
楚子航看見路明非緩慢地朝著奧丁走去,然後停在了男人身邊,他回過頭來衝著楚子航揚起了充滿挑釁意味的笑容。
“不!”楚子航大喊出聲,隨即推開了車門。
路明非一隻手輕鬆地將男人提起,男人臉上滿是猙獰的神色,他的另一隻手隨即撿起了被男人一直踩在腳下的手提箱,上麵印著半朽的世界樹的徽章。
“看來你已經做出了選擇。”路明非將男人扔在一旁,看著狂奔過來的楚子航說道。
“看在你以往罩過我的份上,車子就留給你了,想要改變主意就得盡快哦。”語罷,嘴裏哼著歌沒有絲毫留戀地就轉身離開了。
這個尼伯龍根隻有一條沒有盡頭的高速公路,路明非拿著手提箱沿著相反的方向離去。
楚子航聽清楚了那隱隱飄蕩的歌聲,那是一首女兒和父親對唱的歌:“一旦我老去,他將是你依靠的男人,他還小,但他在長大……”
他望著路明非離開的身影,跪坐在地。
黃金瞳裏一片死氣沉沉,原來路明非此行的目的是那個裝著卵的手提箱。
而自己則是載著他通往這個尼伯龍根不可缺少的媒介。
他仰頭望天,那些雨點漸漸地重新砸落在他身上,流入了他的眼睛裏。
“我選……”
他的聲音被馬蹄扣住地麵發出的轟隆聲蓋住了。路明非的身影如鬼魅一般在雨中很快就消失不見了,而這片靜止的世界正在逐漸地坍塌,他看見奧丁拿著昆古尼爾的那隻纏繞了白色裹屍布的手正在慢慢地加大動作,男人則是掙紮著從地上再次站起來。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