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色突然倉皇如喪家之犬,失望與哀抑的氣氛在他身上交錯著。那一刻仿佛所有人都能感受得到那濃重得讓人喘不過氣來的悲傷。
吳邪心裏一動,在路明非身上他似乎看到了過去自己的影子,那瘋狂的以及近乎魔怔的去追尋著張起靈,結果卻是換來了他的一句“你不覺得你很奇怪嗎?我自己的事情,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近乎賭氣地瞪了瞪在身後安靜沉睡的張起靈,可是看到他閉著雙眼一副無辜的樣子,讓吳邪莫名其妙的火氣消退不少。
這樣真好啊。吳邪歎了口氣。他就這麼安靜的在身後,不會再突然的消失,然後留下你一個人在原地跳腳暴怒。還這麼的貼近自己。近到可以看清他臉上細細的絨毛,還有垂著睫毛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心裏一動,沒想到鼎鼎有名的張家族長也會有這樣的一麵。
“吳邪,你怎麼臉紅了。”解雨臣奇怪的看著吳邪臉上泛著的紅暈,“你很熱嗎?”
“沒有,隻是張起靈他太重了,出去以後一定要讓他減肥。”吳邪一本正經地說胡說八道。
將張起靈交給黑瞎子,吳邪上前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安慰的話不知從何說起,想了半天隻吐了一句話。
“或許他還在前麵。”
路明非低頭苦笑,握緊了那兩把刀鞘,至少證明了自己的記憶沒有出錯不是嗎?
楚子航不再是自己臆想出來的一個人,他曾活生生地出現在自己的世界裏,無論是殺胚的麵癱的還是八婆的他,至少他還存在過。
“隻要你還活著,讓我把所有妹子還給你都行啊,啊呸呸呸,妹子們本來都是你的,我何德何能啊,我就隻是一個小偷,把屬於你的東西都偷了過來。”他在心裏默默地說道,“至少沒人再說堂堂學生會主席得了神經病。”
“我們繼續往前走吧。”路明非抬起頭來對著吳邪說道。
看到路明非這麼快就恢複正常狀態,吳邪鬆了口氣,和眾人繼續前行。
腳下的樹根已經非常粗大了,稍不注意就會被絆倒,吳邪看著深入地下的樹根,不知為什麼想起了蛇這種生物。過去十幾年裏,吳邪從未停止過和蛇打交道。無論是野雞脖子黑毛蛇還是燭九陰,那種冰冷的滑膩的感覺,還有令人雞皮疙瘩頓起的嘶嘶或者咯咯聲,都曾給吳邪留下深深的心理陰影。
看著這些盤在一起的樹根,還有翻起的黑色泥土,吳邪心裏漸漸湧起不安。
待到腳下已經不見泥土,全都是樹根鋪成的地麵之後,吳邪看見一條巨大的樹根旁邊立著一汪泉水。而此時他們離那巨大的世界樹主幹還有一定的距離。
“兀爾德之泉。”路明非想了想,然後表情怪異地說道。
吳邪覺得有必要在出去之後深入地了解一下各國的神話傳說,不過北歐神話的世界樹和命運女神出現在青銅門後,給人一種濃濃的城鄉結合的即視感。
“也就是傳說中的命運之泉,聽說喝下去可以恢複前世的記憶。”路明非看眾人還迷糊著,聳聳肩又拋出一句話。
吳邪默默地將目光投向在黑瞎子身後趴著的張起靈,可以恢複前世的記憶嗎?如果給張起靈喝下的話,那麼他苦苦追尋的記憶是不是就會輕而易舉的回來了。之後馬上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他背負得太多,這麼沉重的過去忘了也罷。
“小三爺,要是啞巴醒來又失憶了,那不妨給他灌上幾斤這個什麼德的泉水。”
路明非搖手說道:“這就是個傳說啊,喝多了拉肚子別怪我。”
“去看看什麼樣子不就知道了。”解雨臣說完,向兀爾德之泉走近,後麵跟著即使背著張起靈依舊能屁顛屁顛的黑瞎子。
世界樹的樹根巧妙地避開了兀兒德之泉,這裏原本地勢就低窪,因此形成一汪小湖水也不足為奇。
兀爾德之泉比眾人想象中的幹淨,奇怪的是這麼靠近世界樹的主幹,上麵卻沒有漂浮著一片樹葉,也沒有掉落的龍骨。
泉水並不深,可以看清泉底是黑色的泥,映得整汪泉水都呈著詭異的黑色。
解雨臣伸手碰了碰那泉水,發現沒有異樣,就大膽將手全部泡進泉水裏。冰涼的觸感讓他慢慢舒了口氣。自從在溫泉池子那洗了把臉之後,他就再也沒有好好收拾自己了。
吳邪見人沒注意,偷偷拿出喝水剩下的一個小瓶,放到兀爾德之泉裏灌滿。
剛剛抬起頭來,就看見解雨臣從包裏正掏出一瓶洗麵奶。
“小花,你這是……”吳邪無奈扶額。
“我好久沒有好好洗個臉了。”小花滿臉的泡沫,聲音有點變形,“不好好洗臉,皮膚會變差,然後老得快,你要不要也來點。”
吳邪抽著嘴角搖頭拒絕了小花的一番好意,他突然好想知道解雨臣平時下鬥時是不是還會帶爽膚水。
“花爺說得好有道理,不好好洗臉,容易年老色衰。”黑瞎子突然摸著自己的臉,一幅驚恐的表情,“花爺給我來點,免得我變醜了你不喜歡。”
解雨臣賞了他一個白眼,不過這白眼在滿臉泡沫的臉上顯得有點滑稽,他說道:“你舍得摘下墨鏡就用。”
看著黑瞎子一臉吃癟的樣子,眾人都笑了起來。路明非也輕笑出聲,沒有找到楚子航的鬱悶也衝淡不少。
難得的放鬆也好,路明非找了根樹根坐下,看著眼前幾人打鬧。黑瞎子老是對那個長得很好看的解雨臣獻殷勤,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搞基。吳邪找出一根帕子濕了水擰幹後給張起靈擦臉擦手,黑瞎子靠在一邊打趣小三爺真是越來越賢惠了啞巴尋得這等好媳婦,也不枉青銅門後種了這麼多年的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