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德樓上，一眾皇親國戚陸陸續續到場。
虞清晚同裴泠倚在窗前，望著下方不時閑談一二。
承德樓位於瓊林苑中心高點，可將底下景色盡覽眼底。
有在曲水畔戲水吟詩的書生，有在花叢間撲蝶賞景的貴女，亦有在僻靜處議事的官員。
兩人說話時，裴懷瑾就坐在自己位上，一麵靜靜飲茶，不時撩眸打量一二。
燦燦春光穿窗而入，潔白光束柔柔照亮她清婉側顏。
他觀她笑語嫣然，觀她眼波流轉，觀她發上釵環熠熠，微風輕吻她的碎發……
美人嫋嫋，如夢似幻。
裴懷瑾長睫微垂，掩飾自己眸中近乎明目張膽的打量。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唇上。
虞清晚似在說話，朱唇一張一合，然他什麼都沒聽清。
他盯著唇瓣，卻不自覺想起晚並不怎麼算親吻的吻。
然而那般柔軟奇異的觸感，竟已令他數日未曾忘記。
眼下隻是看著，便令裴懷瑾忽覺口幹起來。
他垂眸，不動聲色又抿一口茶水。
已經有些涼下的茶水滾過雙唇，恰似那夜的片刻溫存。
裴懷瑾的手背青筋繃了一瞬，又很快消失。
那邊的裴泠早有所覺，不由抿唇偷笑。
正說話的虞清晚見狀奇怪：“殿下在笑什麼？”
裴泠噗嗤：“皇嫂，皇兄的眼睛都快黏你身上了，難道皇嫂沒感覺？”
虞清晚當然有感覺。
正是因為有感覺，她才一眼都不敢往那個方向看，隻能強作鎮定與裴泠閑聊。
她太熟悉裴懷瑾的這種眼神了，這種眼神，總是令她十分不安。
但在表麵，虞清晚隻是臉頰微紅，輕斥裴泠胡說，卻又忍不住望向裴懷瑾的方向。
後者正巧低眸放茶盞，虞清晚見狀鬆了口氣，轉回臉道：“就知道殿下唬我。”
裴泠隻笑而不語。
咚咚咚，急促的腳步聲自下而上傳來。
在承德樓，這聲響不免顯得分外莽撞而失禮。
眾人都不由望去，但在見到來人是誰後，又紛紛收回了目光。
“四公主到——”
大家對裴昭的行事早已見怪不怪，左右皇帝嬌寵著，何必他們操心。
裴泠想與四姐打個招呼，隻不過話還沒說出口，就收獲了裴昭一聲重重的冷哼。
裴泠乖巧閉嘴，別過臉繼續看窗外。
在裴昭後頭，便是晉王一行。
侍者還沒來得及通傳，晉王已經開始無奈道：“昭昭，你怎麼還生我氣？”
裴昭倏忽站定轉身，毫無征兆地抓了一把一旁的幹果向晉王丟去。
晉王妃驚呼一聲，其餘幾人也看得呆住。
裴安延猝不及防被砸到，原本的好聲好氣也沒了：“裴昭！”
裴昭不語，隻一味地丟幹果。
裴安延抬袖擋了一下，被這麼多人看著，尤其還有裴懷瑾，他甚覺丟人，不由惱火起來，要去抓裴昭。
裴昭哪會站著讓他抓，隨手又抓一把就往後躲，邊躲還邊丟，偏偏她始終冷著臉，讓這原該有些緊張場麵顯得分外滑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