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狐狸夫人姬青綿卻道:“他已然窺破幽冥重劫,修為深不可測。沈皓僅靠蒼龍之典,打不打得過他,還是未知之數。不過沈皓有一個巨大的優勢。他初修仙術,已皿誕靈種,而整個九華宗上下,除了他師父玄天宗外,無人得知。”
薑子羽禮畢,目光落在沈皓身上,如春陽融雪,化生萬物。“沈師弟,子羽不敢忘昔日的約定,今日便向你發出邀請,在諸峰長老和師兄弟麵前,一決高下。”薑子羽的話裏,雖看似鋒芒盡露,要與沈皓一決高下,但語氣卻很柔和,風輕雲淡。
沈皓在這當口,豈能輸了陣勢。他緩緩站起身來,在身後眾師兄弟們的鼓噪歡呼聲中,朝場中緩步走去。沈皓此刻,仍沒有顯露出任何修習仙術的端倪。他想起師父玄天宗曾教授過自己修煉蒼龍之典的秘法,就在這極樂峰下,以一種近乎舞蹈般的動作,將那蒼龍之典的修煉法門,融入其中。
當然,沈皓這數步跨出,並不是形如舞蹈,而是將普通的踏步,與蒼龍之典合而為一。每一步踏出,都如虎步龍行,氣吞萬裏。這十餘步雖然很短,但在眾人眼中,卻隱含著蛟龍之勢,長衫無風自動,甚至隱隱可聽聞那袍風間的龍嘯聲,與極樂峰巔的山風相呼和。
當沈皓這十餘步走完,諸峰長老弟子,身後金剛院的師兄弟們,都停止了聲音。極樂峰巔,陷入了一種可怕的寂靜中。
兩人互相行禮,相隔五丈遠。
“加油!”薑子羽身後,一名正院弟子,冒冒失失地大喊了一聲,然後又補充了一句:“薑師兄加油!”
然後,便聽到山呼海嘯般的歡呼聲,齊為薑子羽歡呼加油,甚至夾雜著一些女弟子的尖叫聲。歡呼過後,便有弟子忍耐不住,開始對沈皓惡語相向。
“沈皓,就憑你一個煉體士,也想進入雲界修行,別做夢了!”
“不合規矩!千百年來,九華宗沒有任何一個煉體士,有資格進入雲界修行!”
“薑師兄,狠狠教訓這個不自量力的混蛋!”
“沈皓,你去死吧!”
“他沒有資格!取消他的資格!一個煉體士,難不成還想翻天?”
兩人仍未交手,但四周的呼喊聲,卻越來越大。到後來,完全變成了對沈皓的個人攻擊,上千名正院弟子的辱罵聲,完全淹沒了金剛院三百餘名弟子的抗議聲。
薑子羽一怔。這種情形,卻是他所料未及的。原本有稀稀落落的幾個弟子辱罵聲,變成了全體辱罵,一致針對沈皓。沈皓細瘦的身軀,雖比薑子羽矮了半個頭,但卻挺立如標槍。原本飄動的衣袍,逐漸的束緊在軀幹上,紋絲不動。
縱萬千辱罵加身,又何懼哉?如果他們認為自己做為一個煉體士,是在挑戰這個修士製定規則的世界,橫加辱罵,那縱使刀槍持身,龍血飛揚,又何惜一戰?
玄天宗坐在第二峰的席位上,臉色僵硬,枯瘦的手指,捏得咯咯作響。陸小汁坐在他身邊,纖手輕壓在師父的大掌上,輕聲道:“師父,沈師弟既然有勇氣,要挑戰這個修士主宰的世界,那他就有勇氣,迎接萬千辱罵。您別動氣……”
她說話間,目光卻有意無意地輕瞥向遠處貴賓席前的姬小夭,卻不知在想著些什麼。玄天宗原本極其沉穩,隻因這些年輕的子侄輩修士,辱及他做為煉體士的身份,實在是讓他忍無可忍。陸小汁的幾句柔聲勸慰,登時便讓他打消了念頭。
第五峰峰主江別鶴清聲咳嗽了一聲,站了起來,長聲道:“諸位暫請安靜,江某有一言相問。”他聲音清徐,漫卷極樂峰巔,登時蓋過了上千人的吵鬧聲。每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足見其仙力的修為極深。
諸峰弟子的辱罵聲都逐漸安靜下來,齊望向江別鶴。江別鶴朝大宗主無妄真人微一屈身,道:“大宗主,小弟心中一直有一個疑問,能否請大宗主,在二位賢侄決鬥之前,釋解小弟心中疑惑,也讓諸峰的千餘弟子,心中得以平靜?”
無妄真人淡淡道:“江師弟請問。”
“大宗主,師弟也是聽得謠言,說兩位賢侄,當日訂下戰約,卻是為各自的師尊為戰,曾訂立了一個賭約,這可是真的?”江別鶴目光直逼著無妄真人。
沈皓心中一突,暗想,來了,來了,這老家夥突然問到這個問題,讓無妄真人難堪。看來,他早就有備而來,今日這極樂峰上,恐怕免不了一番風暴了!
原本八輪太陽,列在一字高懸於天穹,普照大地,將雲界那巨大的雲影,投射在大地上,籠罩著整個九華仙宗。在雲界的間隙中,如金劍一般的陽光從間隙中射下,直插在極樂峰上。
不知何時,從天邊逐漸聚集起黯鬱的沉雲。九華仙宗,千裏大地,逐漸的陰沉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