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堯不在，上體育課時祝雨秋就跟馬雪娟、潘丁丁坐在一塊兒，在一棵大樹底下的長凳上肩挨著肩。自由活動時間，男生幾乎一個不剩，迫不及待地奔向籃球，女生則難得有幾個戲耍下羽毛球、排球，大多數聚在一起聊聊天，潘丁丁跟蘇堯平常總是繞著操場走來走去。祝雨秋坐的地方離籃球場一點也不近，她隻看到他們微縮的身影在轉身騰躍，時而有笑聲夾雜中氣十足的話音。李濤就在一堆人之間，距離和頻繁的跑動沒能增添祝雨秋辨別他的難度，他就在那裏。
潘丁丁笑嗬嗬地拿出MP3，遞了耳機的一邊給祝雨秋，祝雨秋接過聽了起來。隻剩了音樂和腦海裏浮遊的點滴。
劉若英的《為愛癡狂》響起來，很懷舊的伴奏，祝雨秋記得“奶茶”的聲音還帶著剛出道時修飾得不夠的甜膩，不如後來的醇厚。還沒把應該有的瑕疵感在心裏過一遍，這首歌卻漸漸唱進了心坎——祝雨秋想起劉若英在MV裏的目光，直接而哀怨，還有整首歌從頭到尾的抒情氣息，眼裏流動著李濤的身影，祝雨秋不自覺沉浸其中。聚焦著那個微小的形象，耳朵裏劉若英反反複複的問句，祝雨秋心裏也閃現些許簡單的疑問，自己心裏此刻清清涼涼的感覺是什麼，關於李濤她在想些什麼。總是有了疑問才會有答案，才會有追尋答案的念頭。祝雨秋這樣把李濤放在了心上。
三天過後，蘇堯如期回到學校，感冒也恢複得差不多了。蘇至新說蘇堯真是豁得出去，初三也一停課停三天。蘇堯滿不在乎的樣子：“總比一直感冒好吧，我知道你也想溜回家，可惜你爸媽不肯幫你請假吧？”淺淺地翻了蘇至新一眼，笑起來。
初三雖然功課緊張，黑板報卻不能擱置，十一月的黑板報照例是蘇堯、馬雪娟和另一個女生的任務。
三個女生總是放晚學之後留在教室裏忙活一陣，白天明顯結束得快了，她們一不小心就會拖到滿天霞光才回家。出板報的第四天，隻剩一個收尾工作，應該很快就能完工。三人正加緊添補花邊，匆匆的腳步聲響起，蘇至新笑著對三個站在桌子上仰視他的女生打招呼：“我又回來啦！”問他回來幹嘛，他隻咧著嘴說：“被特派來驗收你們成果！”也不管三女生鄙夷的表情，馬不停蹄地到座位上，蹲著在課桌裏翻著亂糟糟的書、卷子，仨女生才明白是作業沒帶全，偷偷笑著。
蘇至新好不容易找著了，後麵的板報也畫完了，他索性興致勃勃地打量了一番，正得意忘形地評論，蘇堯書包收得差不多，招呼馬雪娟回家。蘇至新轉過身看著她倆，看來準備自動加入她們。
馬雪娟心裏很亂，從她見到蘇至新沒頭沒腦地衝到教室裏時就不禁把這看成是個機會，她真的很想把握。她想讓這些天的亂想消退，也許一些新的東西從顧朝看她的眼光裏流露出來，像海水衝刷過後的沙灘。而顧朝什麼都不知道，她就會一再感到對著一堵石牆的荒涼。
馬雪娟走過去，把書包擱在蘇堯桌上，問：“顧朝現在對那個女生還有想法嗎？”
蘇堯看看蘇至新，蘇至新直白地說：“不知道。還沒見他說要追哪個女生呢！可還沒開始追又不追了，英雄氣短啊！”長歎一口氣，看得蘇堯直翻白眼，他接著說：“那個女生蠻漂亮的，也許把我們朝哥的心也牽走了吧。”又要歎氣。
馬雪娟聽得很不好過，對蘇至新皺著眉：“反正你們看著他，別讓他想得太多，那個女生有什麼好？你們一個個的這樣！”
“我們有怎樣了嗎？……呦！馬副班這樣親力親為，還讓我幫看著他！”蘇至新看著蘇堯，等著她接話。
蘇堯好像對馬雪娟的樣子無動於衷，馬雪娟擔心她是以為自己這時候發神經打官腔，又是一陣焦急，盯著蘇至新：“沒錯，跟你想的差不多。”
蘇至新臉上閃過一絲驚異，被他的微笑掩蓋了：“你要不要我幫你傳話？都到這份上了，我幫你看看他什麼反應？”
“說不說隨你，反正我早就喜歡他了。”馬雪娟不想退縮，隻好這樣說。
又一陣顯眼的笑容躍上蘇至新的臉頰：“這個還真勁爆啊！顧朝也不錯啊，舊的不去，新的不來，桃花還沒斷嘛。”
馬雪娟問他倆還走不走，臉上也火辣辣的，但他們沒有盤問什麼，一路上扯了些別的東西，馬雪娟隻期望接下來的改變都是好的，在顧朝麵前秘密不會像撕膏藥一樣難堪地揭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