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東外頭穿著銀白繡著小蟒蛇的錦袍,快五歲的小身板已經能勉強看出腰的形狀了,因此小腰板上係著一根腰帶,腰帶上還鑲著白玉,腳下是一雙雪白的鹿皮小靴。頭上沒有梳小鬏,而是挑了大半用銀發帶束在後腦,餘下的都披垂在肩上,顯得很是個玉樹臨風的小帥哥了。
因今日要見姨姨們,朱由東還特意在腰帶裏別了寶貝小佩劍,劍鞘是烏木的,上頭還鑲嵌著幾粒打磨成半月形狀的月光石,銀絲掐的邊兒,顯得極是華麗奪目,沒辦法,小盆友們的審美都在這上頭,朱由東這把小劍雖然還沒開刃,已經遭了他無良小弟好幾次眼饞了,不過畢竟年紀還小不適合玩這個,朱由傑再哭鬧撒賴也沒能奪為己有。
朱由東臨行前特意到弟弟麵前晃了一圈,大度道,“傑弟和爹爹乖乖在家,哥哥回來給你買糖吃。”
本來朱由傑吃過了早飯,就讓他爹朱常泓抱到了炕上。
朱常泓逗著小兒子說笑了幾句,拿了玩具和認字圖書出來,正準備趁著儀貞不在府裏,當一回模範奶爹呢,結果朱由傑一看見哥哥收拾這麼齊整,還這般說,明顯就是要出去玩不帶自己的架勢,愣了幾息,哇地一聲,張嘴就大哭起來!
可把朱常泓給恨的,本來他還打算把這二小子糊弄半天睡了,他自己好也偷著去紫竹庵呢。
見王爺爹拿眼睛瞪他,朱由東不由得有些訕訕的,不過在他們家裏管教孩子上頭,王爺爹都是表麵厲害,內裏綿軟的,因此朱由東倒也不是很怕,忙吐了下舌頭,衝著朱常泓道了句,“娘還在外頭等呢,兒子先走了啊。”
丟了話就飛跑出去了。
儀貞在院外頭等著,聽見裏頭傑兒魔音穿腦般的哭聲,無奈地抽了抽嘴角,倒也沒有進去哄的打算,反正有他親爹在呢!
瞅著小東東做賊心虛地貼邊兒溜出來,便伸指在他小臉上捏了一把,“又去撩逗你弟弟了吧?”
朱由東吭吭哧哧地叫了聲娘,就不說話了,生怕娘一個生氣,索性也不帶自己去了。
儀貞倒也沒怪他,母子兩個手拉著手,上了馬車。
朱由東坐到車裏,這心才算安下來,再一細看,原來這回出門,都沒帶平時院裏服侍的那些個,反是多了幾個眼生的丫環。
不過朱由樂也沒多想,趴在窗口伸著小腦袋,興奮地朝外頭打量著,尤其是出了王府,走上了山道,看見外頭的什麼也覺得新鮮得很,有時地上竄過去一隻鬆鼠也要驚訝半天。
儀貞也沒拘著他,又不是嬌滴滴的小姑娘,不讓掀簾子朝外看的,難得出來一回,就隨了這小子高興吧。
車行了約莫半個時辰,就到了白楊村,這幾月來聲名鵲起的紫竹庵就在這村子的最東頭。
儀貞讓馬車停在庵前約莫幾百步遠處,又使人去看看那幾家都來了沒有,自己也不下車,在車上跟自家兒子講起了故事。
朱由東聽得入神,不知不覺中一雙小拳頭就捏得死緊。
娘親講的故事,緊張驚險又奇異,說是一個在客棧做零工的孤女,忽然有一天,城裏頭跟她叫同一個名字的年輕女子都被人殺了,殺她們的是個麵目猙獰的殺人魔,從遙遠的外地來,沒人識得,極為凶惡,城裏的官兵都抓不著他,反是死傷慘重。
這孤女知道了後嚇得趕緊躲了起來,生怕那個殺人魔也來殺自己,結果東躲西藏還是被殺人魔發現了,正在危急關頭,一位年青俠士從天而降救下了孤女,而且帶著孤女遠逃他鄉,躲避殺人魔的追殺。
俠士與孤女在奔逃的路上,兩情相悅就結為了夫妻,可是好日子沒過幾天,那殺人魔卻又追來,俠士為保護孤女,與殺人魔同歸於盡。而且在臨終前告訴孤女一個大秘密,這個大秘密就是殺人魔為什麼要殺她的緣由。
原來殺人魔不隻是一個人,他們是居住在遙遠的之地,他們有自己信奉的神,神廟裏頭的巫師預言,殺人魔一族日後將一統江山,稱霸海內,可是唯有一個大英雄領著老百姓們,建起了一支軍隊,把殺人魔打敗了好幾回,成了他們眼中釘,肉中刺。
殺人魔們知道眼下這人還沒有出世,為了防止這人出生後與他們做對,便想了個毒計,派出一個本事最凶殘的,去殺這個大英雄的娘,隻要把他娘殺了,自然這大英雄就不會出世了。那殺人魔的巫師算出大英雄的娘生在何地,名字叫什麼。原來這個孤女就是那位大英雄的娘!那殺人魔也是為了這個緣故要殺那孤女!
朱由東張大了嘴,小小的心中震憾不已,這故事複雜得讓他理解了好半天,方道,“那,那大英雄的娘最後生了大英雄了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