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黃鏡英就起來,妝扮妥當,去拜別了伯父伯母,又與二貞姐妹別過,正是一片離情別緒。
儀貞自袖中取了一柄團扇出來,上麵依稀寫著首詩,道,“黃姐姐這回家去,很快便要出嫁,恐怕要有段時日見不著,小妹這裏也有贈別詩一首,給姐姐留個念想。”
維明覺得有趣,倒先接過來與夫人同看,原來上麵有詩一首。
“才聞別語動離懷,淚滴珍珠界粉腮。”
“今日閣中分袂去,何日重睹玉人來。”
維明看了笑道,“儀貞竟也學杜公子寫起了玉人來,這若是你黃家姐姐帶了回家去,偶然落下被老黃瞧見,隻怕又是一場是非了。”
永正與德貞也接過來看,都笑著說這個詩寫得好。
最後落到鏡英手裏,鏡英瞧了,隻覺得又好笑,又不舍,百感交集,含笑帶淚。
維明卻是瞧著儀貞,心想,這妮子得虧是生為女子,若是生為男子,定是風流靈性之輩,不象永正般誠實,如今配與朱小子,將來嫁入宗室之家,還不知日後造化如何。
過得片刻黃府便來人接黃小姐,卻是四位老成婆子,禮數極是周到,上前給左老爺左夫人磕頭行禮,大禮謝過左府救下小姐的大恩,敘話過後,終是將黃小姐請入轎中,出了二門,直朝黃府而去。
左府也派人將黃小姐的聘禮和一些在左府裏常用的隨身物品送到黃府去。
雖然黃小姐隻是一個人,也不是那吵鬧說笑的,但這冷不丁的一走,感覺好象府裏一下子冷清了許多,最不適應的就是德貞了,一連好幾日都無精打彩,唉聲歎氣的。
儀貞倒還好,有了多的時間,便去和羅師娘習武。
再說放榜之後,便是殿試,王趙杜桓四家都有收獲,桓楚卿中了狀元,左永正中了榜眼,杜舜卿為探花,王禮乾趙夢魁也中了二甲,小皇帝瞧著這幾位,都是儀表堂堂的少年人,心中喜歡,便都點為翰林。
杜舜卿得了功名,又定了心儀已久的表姐為妻,真正是雙喜臨門,快意非常。
黃杜兩家很快便訂好日子,杜舜卿迎娶了黃鏡英過門,自此總算得償所願,終成眷屬,花好月圓了。三朝回門,黃鏡英除了回了黃府之外,又特意與小杜一同來左府拜見,與左家二貞好一番共敘別情。
左府這邊也跟趙家定了四月中娶趙小姐過門,二房那邊得知了桓楚卿中了狀元,把個致德樂得合不攏嘴,心想總算也有一樣是強過旁人的了,沒有好夫人,也沒有出色的女兒,有個好女婿也成啊。
二房跟桓家定了五月的日子,而趙桓兩家也定在了五月裏趙公子迎娶桓婉容。
這天致德閑著沒事就上大房來晃蕩,剛坐到了椅上,和大嫂沒說幾句閑話就把話題扯到了他的好女婿身上,“大嫂閑時也去我們府裏,給掌掌眼,挑些好的嫁妝給順貞,這就要當狀元娘子了,沒有些好嫁妝傍身怎麼行?”
如今周氏成了沒牙的病老虎,早不是往日那模樣了,不過她病病歪歪地也不怎麼管事,順貞出嫁還得靠大嫂來管。
致德再怎麼誇,桓清也是高興的,畢竟那是自己親侄子,雖說沒有訂給自己的女兒有些遺憾吧,但順貞那柔順的模樣她還是挺滿意的,那孩子小時候就不受親娘待見,吃了好些苦頭,如今能有個好歸宿,桓清當然樂見其成。
二人正敘話呢,忽然外頭腳步聲響,有下人急忙跑過來。
“夫人,二老爺,有聖旨到了,大爺也回來了,叫都去二門廳上接旨呢!”
其實這聖旨維明倒是心中有些準備,多半是為著儀貞的婚事來的,果然沒有料錯,除了一道先帝的旨意之外,還有當今小皇帝的聖旨,改封朱常泓為荊忠王,賜婚丞相長女左儀貞,封地為荊門縣。
維明一想,記得先前朱常泓封的是襄陽,如今倒換了相鄰的荊門,還當是小皇帝為了避嫌才有意為之,其實他是高估小皇帝了,這分明是朱常泓擔心他這老丈人不好惹,才要跟他左家遠著一點啊。
因朱常泓父母雙亡,自小被外祖母陸氏養大,可陸氏也在幾年前過世了,雖在京中有一處府第,卻無甚親族長輩,在京中也不認得什麼人可以當大媒,小皇帝在聖旨中便特意指定了由禮部尚書杜宏仁來當大媒。
杜宏仁接了皇命,當然不敢有違,第二天便上左府來,先是恭喜一番。
眼瞧著維明寫了允貼,仔細收好,也不敢多留,轉頭便去朱常泓的王府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