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轎中的孫國英又想起一事來,忙對轎邊孫家家丁道,“快去問問那孫成可得放回來?”
這一番大辱都受了,怎能留這個人證在左家?
管家左忠卻是領了兩個家人,拖著孫成出了大門,孫成一隻眼烏青著,腦門也青腫著,看著一副死狗模樣,想來昨夜也不好過。
孫國英倒不在乎孫成被打得有多慘,不過一奴才而已,隻要能帶走,不給老左留把柄比什麼都強啊…
他這裏正鬆口氣,卻聽得左忠道,“孫成跟了你主子回去吧,莫忘記了你的畫押口供還在我家老爺手裏收著呢。日後做事可要三思後行,莫要為虎作倀了。”
孫成,“…”
孫國英在轎中差點流下了幾滴粉淚,就知道老左沒那般好心啊!
這畫押口供留著,可不是自己日後見了他,都得低聲下氣跟孫子似的?
瞧著這二乘小轎跟後頭有老虎追一般,飛也似地抬走了。左家這才關了大門,八卦眾意猶未盡,又在左近說笑一回方散。
大廳中眾人笑聲未絕,致德早笑得肚皮疼,兄弟子叔侄又笑談了幾句,致德自回二房府中,維明也回到正廳,桓清那裏,早已經派了能說會道眼尖耳靈的婆子們去屏風後頭瞧熱鬧,婆子回來,繪聲繪影手舞足蹈地學著孫鄭二位,直聽得桓清和三位小姐都是忍俊不禁,沒落著去看現場的丫環婆子們聽了也哈哈大笑,維明過去時,遠遠地就聽見一屋子的笑聲。
外頭丫環見老爺來了,這才通報一聲,裏頭的笑聲這才歇了。
婆子丫環們都有眼色,告退出去,正歡樂著的二貞跟鏡英見了維明,忽然想起花園一事,有點心虛,見了禮也都各自退下。
桓清見屋內無人,這才打趣道,“老爺見了二位姨娘,怎地不留住在府裏?”
當初維明說身不二色,桓清還當他不過是一時誇口,誰想這些年下來,府裏還當真是清靜。
維明也笑著摟住夫人纖腰,“姨娘心太毒,維明消受不起啊。”
唉,為官的不乏姨娘心態,小妾作風,當真是大明朝之恥啊。
桓清把頭靠在老爺懷裏,唇邊有淡淡的微笑,想起老爺去孫府赴宴,竟然是鴻門宴,倒真是後怕之極,“老爺日後可莫要去那些人家赴什麼宴了…”
維明笑道,“經此一事,還有哪個敢請我去赴宴?”
“總是小心為好。”
老爺雖然有本事,但陰謀算計防不勝防,唉,看來日後得多拜佛求保佑老爺平安才是。
儀貞回到自己的海棠軒,想著老爹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姐幾個去了花園的事,嗯,希望能拖個幾天,忘了才好。
不過顯然她的希望落空了,第二天維明下衙回府,聽說了此事,便把三女都叫來,訓斥一頓。
三女都垂著頭聽訓,大氣不敢多出。
因想著鏡英畢竟不是自家的,維明便讓鏡英先回,單留下德貞儀貞。
鏡英見左伯父手拿戒尺,麵色不豫,不由得心驚肉跳,直怕維明也跟自家老爹一樣凶狠起來,打壞了兩位妹妹,可是又不敢冒然求情,隻得慢吞吞地走著,反是等在了正堂外頭,想著若是聽到裏頭打得狠了,自己可要趕緊去找桓伯母求援去。
等了一會兒,見德貞垂頭喪氣,扁著小嘴出來了。
一問,原來是罵了德貞一頓,卻因儀貞是姐姐,遊園一事定是她帶的頭,便留了儀貞在裏頭,放了德貞出來。
“伯父不會責打儀貞妹妹吧?”
這單獨留下,肯定沒好事。
德貞也嚇得不輕,眼淚還含著,“出來時瞧見爹讓姐姐跪下,手裏還拎著戒尺…”
這兩人相視一眼,都提心吊膽地等著儀貞。
沒過一盞茶時間,儀貞也出來了,見了二人有些納悶,“你們怎麼沒回去。”
二人瞧著儀貞也不象是有傷的模樣,德貞悄悄問道,“爹沒打你吧?”
儀貞搖搖頭,“本是要打來著,幸虧我認錯態度好。求了幾句,表了決心。爹這才讓我出來。”
一般來說,老爹的戒尺是屬於威懾性武器的。
鏡英撫撫胸口,這才放心,“幸虧沒有挨打,不然這一身細皮嫩肉的,好不教人憐香惜玉。”
儀貞笑著啐了一口,“鏡英姐姐這話說得好不偏宜,你受傷那會兒,妹子們才是心疼得狠呢。”
鏡英也笑道,“還好妹妹能說會道,巧言可解戒尺加身之圍。我這當姐姐的可是個笨的,我家老頭子打我,卻是死也不吭聲的。”
“咳,鏡英姐也太認真了,父女之間,何須象是敵國審犯人般,死不吐口,該服軟時還是要服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