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了這一段毒酒公案,儀貞忍不住笑了起來,“好一個孫國英,鄭有權,想的妙計,真是陪了兒子又折兵。”
珍珠點頭笑道,“可不是呢,咱家老爺可不是那麼好糊弄的。”
打發珍珠出房而去,儀貞卻是笑容微斂。
好吧,果然鄭家不愧是大字不識的農家潑皮出身麼,無農家人的淳樸,卻短視愚蠢無恥得令人發指。這一次次出的都是下三濫的招數,段數雖然不高,可勝在夠無恥無畏,若換了個人,隻怕早就中招了。
朝中少了左維明,就算黃王趙杜有心揭發,後宮中有鄭貴妃那老妖婆在,鄭家頂多也就是損失一點皮毛罷了,當年刺殺太子都輕輕放過,何況不過是個二品官員?
儀貞心中越想越鬱悶,起身拿了自己的承影劍,在燈光下細細擦試,但見那劍身寒澄澄如一道匹練,自己的影子隱約可見,劍影中的人麵龐沉靜,目光寒冷,嘴唇緊抿,倒真與老爹有七八分相似!
若是自己的功夫有傳說中的絕世大俠那般神奇就好了,她也可以學著呂四娘,一劍送了那老賊上西天,免得鄭家繼續禍害天下,把好好的大漢江山弄得根基敗壞,最後落入夷人之手!
其實身為宅女的她上輩子幾乎不怎麼關心政治,幾乎都是躲進小樓成一統,管他春夏與秋冬的,隻有當發生了什麼熱點新聞,實在是讓人看得氣憤到不行了,她也就最多是在論壇裏跟些貼子發發鳥氣罷了。
如今到了明朝,若她隻是個普通種田女,朝堂上的事既接觸不到,又沒有直接影響到她的生活也就罷了,可現在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這鬥爭的你死我活,甚至一家人的身家性命都係與其上,她就真正的無法淡定了。
哦,對了,自己的靈魂空間不是有監控的能力麼,要不要想辦法弄些個鄭家人的東西來當監控的引子,好知己知彼?
儀貞把手中的劍擦了又擦,心裏轉了無數念頭,熱血沸騰不息,直到倦極睡去,卻是一夜都是抱著劍睡的。
醒來瞧見才覺得大汗,幸虧自己沒有亂翻身,不然還不得掛彩啊?
收了劍放入劍囊,小心地掛在了裙間。
剛梳洗完,珍珠又興致勃勃地跑來打報告了。
“小姐呀,又有好戲看了。”
儀貞有點納悶,不能呀,老爹這個時候應該還在家裏,就算要告禦狀也沒有這麼快法啊?
“是周通政來了,聽說是來給孫國英鄭有權說和的,求老爺放了孫家那傻公子,不要告上聖駕前,孫家鄭家願意出白銀十萬兩買老爺消氣哩。”
嗬,這是銀彈攻勢啊!
這周通政倒是兩頭逢源,人雖然是抱著鄭家的粗腿,卻仗著是二嬸的哥哥,倒也豁得下臉皮上左家來。
“老爺是怎麼回複的?可同意了?”
這一問珍珠咯咯地笑得好不歡暢,“嗬嗬,老爺說呀,白銀十萬兩倒是不用,就是他們那些下毒什麼的招數實在陰毒下三路,倒象是小妾姨娘的作派,既然如此,就讓他們身著豔妝麗服來左府行禮陪罪,老爺才肯息事寧人的。”
儀貞眨眨眼,撲哧一聲笑出聲來,“周商替他們應下了?”
雖然自己覺得隻是羞辱一番,對孫國英鄭有權來說也沒甚麼,反正無恥之人也不要臉麵的。但這件事傳了出去,鄭氏一黨的氣焰也能打下一些,老爹果然是個為人促狹的,竟然想得出這般的主意來。
不過也是,即使有這般的證據到了萬曆那老糊塗麵前,也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老妖婆一哭,就什麼事都沒有了…說不定這頭鄭家賠出去十萬兩,那頭鄭貴妃就敢搜刮上幾倍的民脂民膏給鄭家作補償。這頭鄭家丟個一官半職,過不了兩三天,就又補上了,就跟那打不死的喪屍似的,不斬了作為樞紐核心的老女人,自然總是能就地爬起。倒不如就此讓他們丟個大臉,日後也找補不回來的好。
珍珠嗬嗬笑道,“可不,周通政說讓他們過午便來。老爺說了,今日有好戲,全府家人,不當值的,可隨意去二門外看,二門大門邊上設了屏風,丫頭婆子們也可以去屏風後頭瞧熱鬧的。”
這大新聞,闔府都沸騰了啊。
好些人一見麵,說的第一句就是,“你下午去不?”
那回的人便答,“去,怎麼不去,百年難遇的笑話,不瞧白不瞧。”
不到兩個時辰,連二爺府裏也傳遍了此事,好些家人都去求了致德,專等到時候跟著過來瞧稀奇。
然後一傳十,十傳百,連左府附近的街坊鄰居都知道了,各家都專門派了下人盯著左府大門,專候著二位大人男扮姨娘來過府賠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