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貞見老爹手拿著一紙公文盯著瞧了半晌,卻也不翻動一下,想是在沉思著什麼。便開口問道,“爹?”
維明猛地省過來,抬眼看著女兒,“儀貞有何事?”
“爹爹今日麵色不豫,莫不是有什麼不順心?”
維明微微喟歎一聲,“鄭家父子又重入朝,朝堂之上歪風漸起啊。”
鄭國泰又回到朝堂,那些原先的鄭氏一黨又開始蠢蠢欲動了,還有些牆頭草,如孫國英,周通政,更是聞風而至,重投鄭家門下。如今鄭氏父子隻怕又在謀算什麼不軌之事了。
儀貞眨眨眼,“這鄭家還真是屬蟑螂的,怎麼也打不死。如今鄭國泰見了爹爹,定是恨之入骨吧?”
若不是梃擊案中打挎了鄭家,說不定他們已經將太子之位謀算到手了呢。
維明微笑道,“為官者,哪有將心事擺在臉上的,正和儀貞說的相反,那鄭國泰見了為父,倒是滿麵笑容,殷勤問候呢。”
脅肩諂笑,一口一個左大人,叫得好不親熱。唯其如此,那背後的陰謀詭計才更要提防,隻是如今太子已定,福王就藩,卻不知這幫人會出什麼招術呢?
儀貞笑道,“再怎麼樣麵上有禮,他們也不可能跟方從哲一般,以商量國事為名請爹去赴宴啊?”然後再借著酒宴搞出什麼小動作出來,鄭家的女兒好象已經出嫁了哦,而且也沒新寡。
維明倒是絲毫不懼,哼了一聲,“鼠輩敢請本大人,本大人就敢赴會。隻怕他不動而已。”他這一生,經曆頗多,卻未曾吃虧忍氣,何曾擔心過自己?
說罷,歎了口氣,“為父憂心的是,在宮中的太子皇後會有什麼閃失,若是這二人出了岔子,…”
太子有失,鄭家定會擁著福王上位,若是皇後有失,鄭貴妃早就眼巴巴地等著扶正呢,她若成了皇後,福王就是嫡長子,太子之位也堪憂。
最主要的是太子實在太過懦弱,在宮中為鄭氏欺壓得毫無反抗之力,近年又聽說鄭貴妃前後送了不少美貌宮女給太子,有幾個居然還是鄭氏族女,引得太子淘虛了身子,胸無大誌,隻知苟全而已。不過這些話倒不好跟女兒提起。
儀貞道,“宮中皇後乃是錦衣衛指揮使王偉之女,而且行事向來深居簡出,小心謹慎,要想暗算她並不容易。就是太子那處有些威脅,不過爹你忘記了一個人?”
女兒怎麼對宮中之事這般熟悉?
正納悶的左維明聽了最後那句,不由眉頭一跳,“誰?”
儀貞笑眯眯地道,“就是常泓哥哥啊。”
左維明微怔了一下,想不到這幾年過去了,儀貞還沒有忘記那頑童。
在他印象裏,小泓哥仍舊是那個傲驕又不學無術的頑童呢,雖然梃擊案中的表現給他加了些分數,但因為起點太低,所以小泓哥就悲摧了。
維明輕笑一聲,“那小兒有勇無謀,當不得事。”從梃擊案來看,朱常泓的武力值有所上升,膽量也不小,隻是卻未曾聽說其它方麵有過人之長。
卻是心下暗想,自己府裏跟個鐵桶一般,儀貞是不大可能跟那小子有通信往來的,而且儀貞也未曾出過門,卻怎地還是一心念著小時候的交情?
“爹爹若不信,盡可派人打聽,是不是常泓哥哥在宮中一力維護著太子和太孫?”
這幾年困在宮中,朱常泓也不是什麼都不做的,有時他自己無師自通地幫著太子一係,有時候則是儀貞給幫忙出個主意什麼的。
維明摸摸胡須,心道,若真是如此,那倒是太子之幸。聽說皇上因為過世的潞王之故,對這個小侄子也很是優待,有他在宮中幫著太子,確實是個助力。
不過瞧瞧女兒說起朱常泓時,眸光閃閃發亮,心中便有些不是滋味。
遂正色道,“當年你年紀小,稱外男為哥哥倒也罷了,怎地如今大了,仍然如此稱呼?當稱公子才是。”
儀貞默,點點頭,無奈道,“好吧,日後我提起來,便稱為朱公子就是。”
老爹是個老封建,我忍…
“還有,你這年紀也要論親事了,便是朱公子,也盡量莫要提起,免得名聲受損才是。”
儀貞微微低頭,心中腹誹,好嘛,這還連提都不能提了!
“總之,要謹言慎行,做好規矩,許是年內就要給你把親事訂了。這訂了親,就更要…”
某個當爹的嘮叨起來,也跟和尚念經一般,其它的儀貞聽了也就當秋風過耳,唯獨聽到定親,
儀貞一下子抬起了頭,忙問,“爹,這是打算給我訂哪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