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昆城不知已經下了多少場雪,而昨夜的這一場卻格外地大,整個北方大城在皚皚白雪之下無比地漂亮,多少家的兒女早早起來堆雪人,打雪仗,歡聲笑語彌漫在城裏的大街小巷間。
韓無爭坐在神龍鏢局門口,望著外麵的鵝毛大雪,那姿勢和表情像極了一位極富神韻的智者,和他本身的年齡實在不符。
這轉眼間的五年時間裏,韓無爭可謂是經曆了人世間最痛苦的事情,雖然懷抱著一顆二十五歲成年人的心態,可接連遭遇到的這一切變故對他的打擊著實不小,讓他總是會在獨自一人的時候忍不住去回想某些藏在記憶深處的事情。
“小無爭,你這小腦瓜子裏又在想什麼呢?”
不知何時,聶良賢已經悄悄地站在了他的身後。
經曆過幾天前的事情之後,這位現在在神龍鏢局當家的大叔對韓無爭的看法再次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他似是徹底地說服了自己不再把這個年僅五歲的小孩兒看成是一個真正的小孩兒,而要把他和其他的孩子單獨地區分開來。
“今天這雪應該會對鏢局的生意有所影響吧!”韓無爭收回思緒感歎道。
經過這些天的交往,聶良賢已經開始適應韓無爭的說話方式,如果換做是其他的普通小孩兒,是絕對說不出這樣的話來的。
“這場雪下得好。”
“好?”韓無爭猶疑了片刻,然後很快便明白了他話裏的意思。
大雪天對走鏢的角馬和鏢車來說著實沒有什麼好處,雪天路滑,走鏢速度較平時要慢許多,鏢單完成的速度也會受到極大影響。但是從另一個方麵來想,再有半個月便要過年,那些滯留在昆城的外地客商們明顯要比各家鏢局更加著急,這樣一來,鏢局便完全不用擔心客源的問題。
昆城靠近北蠻,每年有三四個月都是在大雪中度過的,一場雪能下上半個月也不足為奇,昨夜的這場雪雖然來得突然,但是那些常年行走在北方各城之間的客商能夠很敏銳地感知到這場雪不會立馬停下來。
很多人都清楚地認識到,囤積的貨物如果不在這幾天內運出去的話,怕就要留在昆城過年了,所以半數以上的客商都會不惜多加大筆鏢銀來求鏢局先走自己的鏢。
“銀子的來源問題是不用擔心,可是咱們鏢局的人手有限,就算不吃不喝日夜兼程也走不完這麼多躺鏢。”
不等聶良賢說完,韓無爭便猜出了他今天來找自己的真正目的。
“對鏢局的了解我比不上聶大叔你,關於鏢車、路線和人員的分配,聶大叔應該也用不上我幫忙吧。”
聶良賢苦笑兩聲,直接在韓無爭身邊就著門檻兒坐下,完全沒有鏢局總鏢頭的派頭。
“你說的是有道理,這分配的方案我也已經想好了,就是想找你商量商量看看有沒有需要改進的地方。”
聶良賢一邊說著一邊從懷裏掏出一本簿冊遞了過去。
韓無爭並沒有立馬接過簿冊,而是語氣深沉地說道:“聶大叔還是把我當成是個五歲的孩子吧。”
聶良賢明顯一愣,沒有反應過來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是逃命逃到雲州來的,這五年我過得不容易,我真的不想太快斷送自己的小命。”
中年男人越發地疑惑不解,但是對於韓無爭的突然告白,他還是有些感觸,畢竟一個年僅五歲的小家夥經曆過這麼多的事情,確實讓一般人難以想象。
“有我在,昆城範圍內沒人敢動你。”聶良賢先給韓無爭吃了一顆定心丸,然後說道:“可是你剛才說的話跟你幫我的忙又有什麼關係?”
韓無爭本不想說這麼多的,但是之前他坐在門檻上望著大雪想了很多事情,他想到有些話自己早晚都要說出來,而且早說絕對會比晚說好,於是他就掏出了這麼幾句肺腑之言。
“我相信聶大叔的實力和承諾,但是想要殺我的人貌似很不簡單,你又不可能時刻守在我身邊,所以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讓我當個普通的小孩兒,盡量不要引起任何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