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你忘了,我又會不下棋。”七叔拄著單拐,鑽進了屋裏。
蘇弈眼睛濕潤了,的確,作為一個連姓名裏都有“弈”字的棋壇國手,最大的痛苦莫過於下棋找不著人了。這幾天家裏幾個人都被他折騰怕了,一見他拿棋盤就發暈。
忽然“吱呀”一聲,院門大開。
“弈哥哥,魅兒來看你啦!”
走進來的正是水魅兒。稚氣未脫的精致小臉兒,一身花花綠綠的綢裙,腰上紮了個蝴蝶結,再配上腳踩的白色小馬靴,像極了花中蝴蝶仙子。
但不和諧的是,這小仙子手裏還拿著個雞腿,兩瓣小巧的紅唇油光發亮。
“得,又來黏我了。”蘇弈暗叫不好,這小妞兒連續三天天天都來,把家裏整得是雞飛狗跳豬上樹,人嚎鬼叫神抽筋。
“哇,弈哥哥你喜歡下棋啊!”水魅兒叫了起來,“我也會呢,我陪你下一局好不好?”
“你也會下棋?”蘇弈倒是一訝,“真的假的?”
“騙你是小狗兒。”水魅兒嘟了嘟小嘴兒,“我爺爺最大的愛好就是下棋,可憐我天天得陪他下棋呢,都快煩死了。剛才要不是我溜得快,差點就被他抓回去下棋了。”
蘇弈失笑道:“沒想到你爺爺的癮頭比我還大。這樣吧,你先陪我下一局,晚上我再去找你爺爺陪他下。”
水魅兒喜滋滋地點點頭,很高興能有個人代替自己去陪爺爺下棋。
“我讓你五個子兒。”蘇弈很看不起麵前這小丫頭兒片子。
水魅兒哼了聲,氣鼓鼓地道:“敢小瞧我?待會兒輸了看你的臉往哪兒擱。”
……
小半時辰後。
“弈哥哥輸啦!弈哥哥輸啦!弈哥哥輸……”水魅兒又蹦又跳,聲音清脆悅耳,動聽之極。
“噓!小聲點兒!”老臉通紅的蘇弈顯然沒什麼心情去辨別水魅兒的嗓音究竟有多麼好聽,“死丫頭兒,聽著!這一局是我讓著你的,不算不算,重來重來!”
“重來就重來,怕你不成。”
……
小半時辰後。
“呼!”
蘇弈長出一口氣,總算以微弱優勢勝了這盤棋,扳回不少臉麵,不然還真沒法見人了。不得不承認,這小丫頭兒棋力之高,實是世間少有,隻怕他爺爺更加恐怖。
“弈哥哥,天快黑了,你說過要和我回家陪爺爺下棋的,可不許抵賴哦。”水魅兒並不在意勝負,笑盈盈地拉著蘇弈便往外走。
蘇弈找楚穆下棋,一方麵是解棋癮,另一方麵也是別有心思,自然隨水魅兒而去。
……
楚穆住的這間房子被收拾得幹幹淨淨,上好的蠟燭發出柔和的光芒,照得四下裏一片通亮。案幾上擺放著一支點燃的檀香,驅散了此屋久無人居而散發的黴味,以及楚穆藥箱裏的草藥味。
“楚老爺子,在下是來找您下棋的。”蘇弈開門見山。
楚穆一怔,隨即大喜過望,哈哈笑道:“好好好,老朽巴不得呢!快坐快坐,老朽去拿棋!哎呀,小兄弟真是雪中送碳啊,老朽剛剛棋癮發作,正要用自己的左手跟右手下呢!”
水魅兒道:“爺爺,弈哥哥很厲害的,魅兒剛才都輸給他了,你肯定不是他的對手。”
“胡說八道!”楚穆斥道,“誰輸誰贏,怎有個定數?”
水魅兒格格笑道:“爺爺,你都下不過我呢,還想贏弈哥哥?我看比登天摘月亮還難嘍。”
“小丫頭兒盡瞎說,懶得理你。來來來,小兄弟咱倆好好大戰一場。”楚穆臉也紅了,幸虧燈光下瞧不清。
二人廝殺過幾局後,蘇弈發現,楚穆的棋力果真稍有不及水魅兒,不禁暗暗好笑:“若非如此,楚穆也不會天天逼著水魅兒陪他下棋,總是贏就沒趣味了。”
二人又下一個多時辰,蘇弈故意輸掉幾局,讓楚穆發了少年狂,興頭十足,大呼過癮。
已經很晚了,臨行時,蘇弈道:“楚老爺子,小子幾個月前得了一種怪病,不知您老能否替小子診斷診斷?”
“你得了怪病?”楚穆皺著眉頭道,“你咋不早說,快快快,讓老朽瞧瞧。”一把抓住蘇弈手腕,用一根指頭搭在他的脈搏上。
蘇弈正要將症狀說一遍,卻見楚穆臉色漸變,由溫和轉為吃驚,再由吃驚轉為欣喜,最後哈哈笑道:“好小子,你根本就沒有病!你不但沒病,反而運氣很好,因為你是純陽火性體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