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霧峰,如聞其名,總是終年雲霧繚繞不散,明明這般高達天際擦肩暖陽,卻是如同深淵叢林,厚重的濃霧如何也撥亂不了半分,隻在每夏最為豔陽的幾個時辰方能灑下一片斑駁的陽光在峰嶺間的小山坡上。
小山坡上有座整齊的屋舍。
因著千年的眼,白諾擔心這雲霧峰的迷霧會讓這孩子誤以為這世間隻有迷蒙的黑,便將自己的居所從迷霧深處搬來這峰中最為光亮迷人卻也是靈力最為稀薄的花海。山中歲月悠悠,隻有從千年那日益成長的小身體才能感受到時光的流動。一如白諾這樣清修的術師,也是知道千年有著明顯不同於其他孩童的乖巧與······活力
算來這孩子會爬起,就是個十足的不安分的主!想自己當年在師門也曾見過不少如千年這般大的小孩,卻沒有一個能勝得過千年這般搗蛋。他是師父唯一的弟子,年僅六歲便一直跟在師傅身邊,而三位師叔卻是廣納門徒,其中不乏比他更為年幼的小師弟、小師妹,他還記得最為和藹的三師叔經常愛領著一群娃娃在師門後山抓蟲捕雀兒,稚齡的小兒們卻也是少有折騰的,彼此間還算是很和氣,偶有爭端也會很快忘卻,真的抓捕到什麼小動物,也是小心翼翼的唏噓安慰,純真善良。哪像這孩子,雖說眼睛不方便,卻是活力十足,常常和陪她玩耍的靈獸廝打滾倒,今天不是騎在火狐身上拔下人家一手的紅毛,明天就自己被獼猴潑了一身的濕,弄的他這出師名門的術師都快要成了專業的獸醫。反倒是這孩子,雖然身形狼狽,卻從不曾真正受傷。
若是能這樣安逸一生,想來對她也是極好的吧。
千年躺在花海中,一身的酸痛,雖然她常常與山中靈獸打架互掐,但是是真心喜歡這些小動物的,這些動物不是普通的走獸,師父告訴她,這雲霧山中靈氣充盈,是靈獸聚居之地,這些靈獸似是很清楚她的眼疾,和她玩鬧,從來都是在她伸手可觸的地方,體貼的不行。玩鬧累了,她就仰躺在這花海的斑駁處,感受著風輕雲淡,如此睡去。
五年了,師父從不曾與她提起五年前的那個夜。也不曾與她提起關於她父母的一切。她初初會開口講話的時候,也曾假冒天真的問師父,自己是怎麼來的,是否也像火狐那樣也有娘親和爹親,而他沉默不語,隻是將她抱得更緊。爾後自言自語般講起雲霧峰外的世界,說這世界上有一個濯蓮穀,穀中四季如春,有著這大陸上最大的一片花海,有著他最尊敬的人。千年一點都不喜歡這時候的師父,他吐出的詞,他的懷抱似乎承受著太多的悲傷,一點也不符合他明朗的氣息。
這兩年來,千年逐漸開始修習一些術法,小打小鬧用起來很是順手。白諾最初原想著教習她一些術法,好讓她不要總是磕絆,不想千年是有些個天分的,簡單的術法咒語,一遍練習就能成功,稍稍複雜拗口的三四遍過後也能得心用手。而白諾曾為千年測試過,千年是沒有術者的根靈的,至少,她的根靈對著他的測靈珠完全沒有反應。得到這樣的結果,他想著千年怎麼說也是青媣的骨肉,許是有些個什麼不同。後來教習千年也是更加嚴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