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灣女作家玄小佛在她的短篇小說中,曾描寫了戴成豪與穀湄兩位戀人之間的一段“鬥嘴”:
“我真不懂,你為何不能變得溫柔一點。”
“我也真不明白,你為何不能變得溫和一點。”
“好了……你缺乏柔,我缺乏和,綜合而言,我們的空氣一直缺少‘柔和’這種玩意兒。”
“需要製造嗎?”
“你看呢?”
“隨便。”
“以後你能溫柔點,就多溫柔點。”
“以後你能溫和點,也請多溫和點。”
“認識四年,我們吵了四年。”
“罪魁是戴成豪。”
“穀湄也有份。”
“起碼你比較該死,比較混蛋。”
這是一對彼此依賴、深深相愛的戀人,但兩人均具有獨立不羈的性格,任何一方都想改變對方,任何一方卻又改變不了自己。然而,從他們針鋒相對的話語中,我們不僅能夠感受到彼此的寬容,彼此的相知,還能真切地感覺到濃濃的愛意從他們的內心深處流溢而出。這段對話恰如其分地反映出了戀人之間的“鬥嘴”特點:
一是目的的模糊性。一般而言,戀人之間的鬥嘴並非需要解決某種實質性的問題,做出某種重要決定,而僅僅隻需借助語言外殼的碰撞來激發心靈的碰撞,從而使兩顆心相知並能相遇。因此,對於戀人而言,他們時常會為一句無關緊要的話語、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而“鬥”得不可開交,而局外人卻難以領悟其中的奧妙與樂趣。
二是形式的尖酸潑辣。從形式方麵看,戀人之間的鬥嘴仿佛與吵嘴頗為相似,你有來言,我有去語;你奚落我,我挖苦你;既毫不謙讓,又錙銖必較。但與吵嘴不同的是:“鬥嘴”雙方均是以輕鬆、歡快的態度而說出那些尖刻的言辭,在這層感情的保護膜之下,它就成為一種隻有刺激性、愉悅性卻沒有危險性的“軟摩擦”,成為一種表現親密與嬌嗔的最好方式。不難想象,穀湄說出“起碼你比較該死,比較混蛋”這句話時,臉上定是掛著親切而又頑皮的笑容,假如以一種冷若冰霜的態度,那麼,這句話將不再是“鬥嘴”,而轉變為“辱罵”。
與直抒胸臆式的甜言蜜語相比,鬥嘴具有形式上尖銳而實質上柔和的特點。它既能更大限度地展示情人之間的真實感情,又能提供豐富個性的廣闊空間。因此,沐浴愛河的諸多青年男女都非常喜歡進行這種語言遊戲,並能夠在此種輕鬆浪漫的遊戲中,加深彼此間的了解,增進相互間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