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終了，餘音繞梁，片刻之後，掌聲雷動。
“好啊，此曲隻應天上有，人間哪得幾回聞。晴蘭姑娘果然彈的一首好琴。”
“據說晴蘭姑娘的歌聲更是美妙，卻不知今日能否有幸聽得晴蘭姑娘的一曲詠歎調呢。”
眾人仰著頭讚美之詞紛紛湧向二樓歌舞台上靜坐不語的晴蘭，桌上陪酒的所有女子頓時都黯然失去了顏色。唯有法如依然一口酒一口菜地品著，神念卻早已經分出去從四麵圍繞住晴蘭，探進麵紗裏麵，一張精致絕美的麵龐震得法如心中一顫。
“不愧是悅情樓一品頭牌啊，果然要得。宋媽媽，說個價錢吧。老子大老遠跑來你這悅情樓，看的要的就是這琴歌雙絕的晴蘭兒。”一個虎背熊腰的大漢大咧咧地坐在二樓雅閣裏，端著一個酒壇子色迷迷地看著晴蘭。
“卻不知是哪裏來的莽漢，晴蘭小姐豈是你說要就能要的。”一個公子哥打扮的年輕男子搖著紙扇從門外緩緩走了進來，對著歌舞台拱了拱手，“本公子有事來晚了，走到門口聽到晴蘭小姐的琴聲，依舊宛如天籟。宋媽媽，還請小姐款歌一曲，不知我方大少有沒有這個麵子呢。”
“方少爺在餘杭府那是天大的麵子，我這小小的悅情樓自是不敢怠慢。”老鴇畢恭畢敬地招呼著方少爺，“晴蘭丫頭，快唱個曲兒給方少爺解解悶。”
哐當，一個酒壇子從二樓扔到門口摔成碎片，裏邊的殘酒嘩啦濺在了方少爺和老鴇的鞋上。“什麼東西，也敢和老子搶女人。”大漢晃晃悠悠得站了起來，酒氣衝得臉通紅。打了個酒嗝，大漢翻身從二樓飄身跳到一樓，空中幾個踏步來到門口，竟是有一身不俗的武藝。
方少爺又驚又怒，“大膽的莽漢，卻不知你家方爺的厲害。都進來，給我打這賊子！”一聲招呼，呼啦啦幾個護院打扮的隨從從門外走了進來，挽起袖子惡狠狠地圍住落在門口的大漢。眼見就要上演一出全武行，樓上樓下頓時轟然鼓勁喊好，唯恐天下不亂。
“方公子，將這惡漢抓起來，吃幾天牢飯，看還敢在此囂張。”
“打這不長眼的惡漢！”
卻慌了老鴇，最怕的就是出現這種事情，老鴇站在二人中間，不住地說好話打圓場。法如好奇地看著這一切，哎呀呀，難怪說酒是穿腸毒藥，果然喝了酒的人就是亢奮啊。唔，這色是刮骨的鋼刀，卻又是什麼意思呢。眼睛看著好像鬥雞一樣的方少爺和大漢，神念繼續看著絕豔的晴蘭，一美一醜兩種截然不同的場景，令法如倍感有趣。嘿，這次青樓卻是來得不虛。都說眾生苦，可這終生的樂趣，也是不老少的嘞。
晴蘭冷冷地看著這一場鬧劇，心中泛起陣陣淒苦。幼時被賣入青樓，仗著天資聰慧學得一手好琴好歌。再多的才藝也不過一介青樓女子，最好的歸宿便是嫁入富人家做妾。來此的男子看重的也不過是自己這一副好看的皮囊而已。這便是自己的一生嗎，晴蘭像吃了黃連一樣，心頭發苦。
“宋媽媽，你讓開。且讓我給這莽漢一點教訓。不然他還真不知道這餘杭府有我方大少這一號人物。打壞了東西自有我來賠償，難道你還怕我方家賠不起你這點家什？”方少爺將老鴇推到一邊，挽著袖子就要呼喝打人。
老鴇慌忙轉而去勸說那大漢，“好漢爺，您遠道而來不就是來尋個樂子嘛，這樣打打鬧鬧豈不是壞了大爺的興致。再說這方公子在餘杭府有錢有勢，正所謂英雄不吃眼前虧，退一步海闊天空。我給大爺找個好姑娘賠罪如何？”
大漢掃了老鴇一眼，幹脆地伸手一拉她的脖領子。一百七八十斤的老鴇被大漢像提了根草一樣提起來，順手一揮扔出幾米。老鴇驚得大叫，手腳亂擺，砸翻了一張桌子，壓倒了一個嫖客，兩個妓女。
“啊呀，這外來戶行凶打人了。欺我餘杭府沒人不成。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打。”話說的凶狠，但見大漢如此本事，方少爺揮手讓隨從上前時，自己卻退了幾步。
幾個隨從呼喝著，掄起拳頭打了過去。一時間乒乒乓乓，桌椅共盤盞齊飛，酒水共菜湯一色。雖然大漢有些功夫，但這些護院也不是善手，雙方打地旗鼓相當。一路從樓下打到樓上，所過之處，桌椅傾倒，人仰馬翻。眾人慌忙躲閃，本就熱鬧的悅情樓頓時亂成一團。
法如激動地看著這一切，感覺是如此的新鮮有趣。神念護住四周，飛過來的盤碗自動轉向別處。盞茶功夫之後，除了法如所在的桌子還算整潔，整個一層大廳已經一片狼藉。一行人已經打到二樓，法如仰著頭，邊看邊問旁邊兩個嚇得怯生生的妓女：“這方公子是什麼來曆？”
香草縮在桌子下麵怯怯地說：“方公子是餘杭府方氏商會的大公子，家中確是有錢的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