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桑和香雪跟在法如的身後,不急不緩地走在管道上。路上行人對這樣怪異的組合,紛紛側目觀看,雖然鑒於法如的和尚身份不敢隨意指指點點,但頗高的回頭率和壓低聲音的交談議論,還是免不了的。
對於此,法如隻是有些奇怪,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這樣看他們。帶個女人有什麼好奇怪的麼。林桑也較為坦然,被人注目在那個時代,並不是一件值得害怕的事情。小香雪卻是窘迫的不行,緊緊抓住林桑的衣袖,看著腳尖向前走,臉已經紅的仿若滴出血來。
法如抬頭看看日近中天,春末夏初天氣已經有些炎熱,趕了一早上的路,林桑和香雪的臉上紅紅的已經見了汗水。正遇到路邊一個茶館,法如當先走了進去,林桑和香雪鬆了口氣,隨後跟上。
茶館很小,簡單的用草木搭建,桌椅也很簡陋,上麵更是沾滿的茶汙油漬。法如進去後毫不在意地隨便找了個桌子坐下,林桑和香雪坐在旁邊。茶館中還有幾個人在休息,看見這樣的三個人一起走了進來,驚豔於林桑和香雪的美麗,同時更覺詫異。
其中一個四十來歲的精壯漢子低聲怪笑著對同桌的幾人道:“奇怪了嘿,現在的佛爺們青天白日的就敢帶著女人到處轉了。”幾個人著嘿嘿一笑,邊吃喝,邊繼續偷望著法如三人。
既是店主,又是夥計的老劉見一個佛爺到了自己的店裏,頓時恭敬地跑過去,唱了個肥偌:“這位佛爺,您要些啥?小店茶點簡陋,還望佛爺不要見怪。”
“好說,好說。”法如向著老劉點了點頭,轉問林桑和香雪,“看你們累了,想吃點什麼?”
林桑看著法如,雖然走了一早上,但臉上依然幹淨如初。她們這些幹慣了體力活,經常爬山的人都感到有些疲倦,但看法如卻好似從沒有走過路一般,依舊淡然祥和。真是個奇怪的和尚啊。“店家,隨便上壺茶,來點吃的就好了。”
店家看了看法如,法如淡淡地說:“就按她說的。”
店家怪異地笑了笑,“好嘞,三位稍等。”說完轉身從爐子上提壺沏了一壺茶,拿了三個茶碗放到法如三人的桌子上。給三人倒上茶,轉身從貨架上拿了三塊烙餅,一碟鹹菜。“佛爺,您請慢用。”
林桑和香雪卻也是餓了,拿起烙餅就著鹹菜吃得香甜。法如靜靜地看著她們,眼神深邃,像是在思考著什麼。沒有動烙餅,而是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噗!”法如轉身將一口茶噴在地上。茶,實在是太難喝了,鹹澀的井水裏加了一把茶葉末子。喝到嘴裏,沒有茶香,隻有一股怪異的味道。
老劉一驚,慌忙跑到法如身前,想用手上的毛巾擦拭粘在法如身上的水漬,又怕汙了那一身紫金色的袈裟,一時有點不知所措。“佛爺贖罪,佛爺贖罪。”
法如搖了搖手,歉意地說:“沒事,沒事,幫我換壺水吧。”
老劉應了一聲,倒了一碗水,戰戰兢兢地送到法如麵前。法如抿了一口,卻是比茶好喝多了。見林桑、香雪二人一口茶,一口餅吃的香甜,法如道:“你們要不要也換成水?”
二人抬頭看了看他,林桑有些鄙夷地道:“佛爺身子較貴,平日裏錦衣玉食吃慣了,這些飯菜自然不和佛爺的胃口。我等窮困出身,有這樣的吃喝,已經很滿足了。就不用麻煩店家了。”香雪怯怯地看了法如一眼,點了點頭。
較貴?錦衣玉食?法如不由想起那十幾年如同野人一般的山林生活。“林桑施主,小僧不吃是因為不餓,倒不是什麼身子較貴。不過這茶卻是味道怪異,小僧不習慣。愛喝白水,這算不得嬌慣吧。”
這個和尚還真的是不同尋常。大天朝的佛爺,對小官小吏都從來沒有好臉色,又怎會對一個下人和和氣氣的。聽到下人的嘲諷,不但不氣,還為自己解釋一番,這可真是說出去都沒人會信地事情。
林桑奇怪地瞥了一眼法如,膽子也大了幾分,對於法如再沒有開始的懼怕。“佛爺說的是,但佛爺卻不知眾生的苦。不知眾生因何而苦,又如何給予眾生慈悲呢。”
眾生,與他何幹,此次出山隻不過是為了找一個傳人而已。
忽然,法如又想起尚戒那番話。“眾生,是怎樣的呢?”法如想著從如來四階以後看到的各色各樣的人,各色各樣的生活。出世以來遇到的各色各樣的事情。這個世界,又是怎樣的呢。法如感覺自己看到了很多,想了很多,但從未真正的接觸俗世。
“佛爺高高在上,自然不知眾生如何。”
“那如何才能了解眾生呢?”
“當然是化為眾生咯。”林桑感覺這個小和尚越來越可愛了。仿佛一張白紙一般,天真的無以複加,偏偏身上又有很精深的法力。連皇帝都那麼尊敬。也許這一路上會有很多新奇的遭遇呢。林桑笑了笑,感覺自從十六年前穿越到這個世界,從沒有一刻,這樣對生活充滿憧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