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稟萬歲,三殿下來了。……小佛爺也來了。”高聰在禦書房門外喊道。
“什麼!?”尚戒一驚,快步走到門口。武治帝也站了起來。
拉開門,三殿下和法如走了進來,高聰跟在身後。看著渾身不見一點世俗氣息的法如,尚戒稽首道:“阿彌陀佛,恭喜活佛功法更上一層樓。”
“哎呀小活佛,可讓朕好找啊。卻不知這兩日活佛去了哪裏?可是我這孽子做了什麼惹惱了活佛?”武治皇帝從案後走過來,拉著法如的手走到一邊雙雙坐下。
“阿彌陀佛,累得陛下擔心,小僧深感抱歉。陛下,小僧有話想和陛下與尚戒大師談談,不知方便否。”
“呃。”武治與尚戒狐疑地互忘一眼,“潭兒,高聰,你們先出去吧。”
見進來後,父皇都懶得看自己一眼,對待這小和尚竟比自己的親兒子還要親,心裏頗不是滋味。聞言撇撇嘴,“是,父皇。”說著走了出去。高聰應了一聲,緊跟著走出去,順手將門關好。
尚戒感覺自己越來越看不透法如。如果說初見法如的時候還敢把他當做一個十幾歲的孩子來看的話,那現在,尚戒感覺法如像自己的師尊一樣,不可捉摸,法力深不可測。舉手投足間,竟自然地蘊含著天地至理。靜靜地坐在那,卻自然而然地融進了周圍的一切。這便是無上的佛法麼?
“陛下、國師,如果可以使天下一統。不知陛下將如何對待治下的子民。”法如一語驚人。武治與尚戒心頭一震,不知是驚是喜。
思量片刻,武治道:“想來小活佛應該知道智覺活佛與我大天國的關係。祖上天威皇帝蒙智覺活佛相助,得以一統天下。而後改革吏治,教化四方。其後一百多年裏,天下太平,國泰民安。直至蒙族與南越蠻夷在某些野心勃勃的人的推動下,起兵造反,釀成了一十八年的禍亂時代。戰後三國鼎立,紛爭不斷。這幾十年來,我大天朝的精兵強將死傷無數。我相信,蒙族和南越死傷之人也是不可計數。活佛,朕雖有煞氣,但那是無可奈何,朕的大天朝可以德行廣施,鑄劍為犁,但北蠻南夷卻野心不改,一直謀我天國疆土。”
真誠地看著法如,武治緩緩道:“若活佛能祝朕一統天下,朕誓必效法吾祖,以德順民,以法治亂。朕不敢說與蒙、越永世共為一家。但有朕的一口氣在,天朝子民,蒙國子民,南越子民,不分彼此,定然睦鄰友好、同興盛、共富貴。”
聽武治說完,尚戒道:“我天朝自古便推崇以德報怨。對於蒙、越兩族,天朝隻求平順叛亂,肅清邊界馬賊、強盜。以保國民安康。”
靜靜地聽著兩個人的話,法如心中回淌著十幾年前的回憶片段。幾個紫色的身影揮刀砍向瘦小的父母,然後獰笑著看著不過三歲的自己。刀光在放慢的回憶中劃出一道長長地白練,鮮血在白練的盡頭像一捧盛開的花朵。殺戮,不該再繼續了。
武治與尚戒看著不動聲色的法如,也沒有再說什麼。“小僧,要出去轉轉,也許幾個月,也許幾年。然後小僧回來,協助陛下完成心願。”
“這個……”武治看了看尚戒,“可需要朕派人一路侍候活佛?”
“不必了,小僧自能照顧好自己。隻是,……”法如有些猶豫。
“活佛有話但說無妨。有什麼要求,朕定會竭力滿足。”能聽到法如的承諾,武治的心裏已經樂翻了天。一時間,武治仿佛看到了大天朝的鐵騎已經踏進了蒙、越的都城。
“哦,如此小僧冒昧向陛下要一個人,不知可否。”
“當然沒有問題。”武治有些奇怪地看著法如,不明白為什麼失蹤了兩天,突然答應幫自己一統天下,現在又向自己要一個人。是什麼人?難道是這個人讓法如改變以往的想法。真若如此,那可是大大的功臣。“不知活佛所要之人姓甚名誰,朕馬上將他找來。”
“便是今年的秀女,林桑。”秀女這個詞,法如雖然不明白具體是什麼意思,但應該是指的林桑等一眾女子。
“秀女?!”武治實是沒有想到法如要的居然是一個女人。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尚戒,武治心中臆測萬千。“秀女,唔,當然可以。高聰!”
“奴才在。”
“今年的秀女是誰來調教。”
“回陛下,是教坊司柳雲。”
“哦,讓她把一個叫林桑的帶過來。”
高聰應了一聲,招過一個小內侍,低聲吩咐了兩句,小內侍拔腿跑向教坊司。
教坊司裏一片鶯鶯燕燕,大家聚在一起嘰嘰喳喳地議論著什麼。柳雲拿著一根由紫娟包裹的細長藤條走了出來,敲了敲桌子,喝道:“儀態!儀態!如此喧鬧,成何體統?”
眾人連忙站好,聽柳雲一邊講宮廷禮儀,一邊跟隨著練習。但顯然今天所有人都有些心不在焉,動作頻頻出錯。柳雲揮著藤條抽打了幾個人,但是沒有什麼效果。
“今天是怎麼回事,都不想當秀女了麼?那明天就把你們送去灶房、柴房,一輩子在那受苦受罪。”柳雲說得凶狠,手裏卻沒敢使勁抽打。誰知道這裏邊的哪個就被皇上選中了,真若如此,今日的抽打,也許就變成了明日落在自己身上的杖罰。緣於此,眾秀女對柳雲也沒有太多的敬畏,畢竟是一個小小的教坊司司士。但也不敢得罪,秀女的良莠評判,教坊司的意見占的比重最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