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附2 耕耘在教育哲學的田野上(3 / 3)

黃濟先生對西方教育哲學流派一直給予高度關注,並善於“吸取它合乎科學的有用的東西”。《教育哲學初稿》就“現代資產階級教育哲學流派”作專門評介,還附有“西方現代教育哲學流派簡介”。《教育哲學通論》則按“洋為中用”的原則,將“現代西方教育哲學流派”作為第二編大篇幅呈現。先生主張關注西方教育哲學流派的最新動態,認為若不解決“對西方教育思想的了解不夠全麵和深入”的問題,“將在一定的程度上妨礙我國教育哲學思想的發展”;認為“有分析、有批判地借鑒外國教育哲學的研究成果,對於豐富和發展我國教育哲學,也是一個不可缺少的方麵”;同時明確提出了研究西方教育哲學的任務,“對於西方教育哲學的發展過程及其所提出的課題,我們應當仔細地研究其曆史的、社會的、文化的諸方麵的原因,吸收他們的成功經驗,借鑒他們的挫折和教訓,以發揮其在我國教育哲學建設中的參考作用”。

按照“洋為中用”的原則,黃濟先生在對西方教育哲學流派的評析方麵,首重追本溯源,把握源流關係,善於分析各流派的利弊得失,既不盲目推崇,又不簡單否定,而是實事求是,去粗取精,去偽存真,並聯係實際,力求為我所用。先生就影響教育實際較大的進步主義與改造主義、要素主義與永恒主義作了對比分析,並對“現代教育”與“傳統教育”作出公允的評價;通過對存在主義與分析哲學的對比分析,客觀評價了科學主義與人文主義。先生確信:“學習西方哲學和教育哲學,對於深入理解和正確發展馬克思主義及其教育思想,是不可缺少的一步,它對於開闊我們的理論視野,增強理論思維能力,開展教育實驗活動,促進教育科學發展,都有不可或缺的重要作用。”

四、美美與共——中國特色教育哲學體係的擔綱者

將“己美”與“他美”結合起來,熔古今中外教育哲學思想於一爐,建立具有中國特色的教育哲學體係,是黃濟先生由來已久的願望。先生《教育哲學初稿》就是“結合中外古今的有關論述”之作。後來,先生決心“把傳統思想與時代精神相結合,立足中國,麵向世界,搞出具有中國特色的現代化的教育哲學體係來”。

作為從“舊教育”走來的現代學人,黃濟先生時刻警惕“傳統”之弊;作為從“封閉”時代走來的“開放”時代的學者,先生力避“保守”之嫌。先生相繼發表《試論傳統教育與現代教育》(1986),《簡論對中國傳統文化的認識和態度》(1990),在《對教育本質問題的再認識》一文中論及“傳統與現代化的關係”“本土化與國際化的關係”“多元化與一元化的關係”(1998),《論如何看待“國學熱”》(2006),《再論如何看待“國學熱”》(2008),《關於國學學科的建製和學習中的幾個問題》(2010),力圖在傳統與現代之間、本土與國際之間,保持適度的張力。先生所津津樂道的是毛澤東的古今中外法:“向古人學習是為了現在的活人,向外國人學習是為了今天的中國人。”基於此,先生明確提出:“任何科學研究,決不能割斷曆史,也不能閉門造車,要采用古今中外法,博采百家之長,為我所用。”

沿著教育哲學研究之路,黃濟先生不斷擴展研究視野,不斷深化思考的問題:從現代教育哲學領域延伸到古代教育哲學思想,從西方教育哲學流派擴展到中國當代教育的基本問題,在積累了更為豐富的研究資料並有了許多新感受的基礎上於2001年2月推出了47萬字的《教育哲學通論》。該書出版後好評如潮。先後榮獲中國教育學會“’東方杯‘教育科研優秀成果一等獎”“全國第二屆教育科學優秀成果一等獎”“第四屆國家圖書獎”。

通覽《教育哲學通論》全書,黃濟先生站在現代教育科學發展的高度,以馬克思主義為指導,按照“古今貫通,中西融合”的研究思路,對中國傳統教育哲學思想和西方教育哲學流派作了係統的梳理和評價,既積極吸收我國古代教育哲學思想的精華,又善於借鑒國外教育哲學流派的學說,力求做到“古為今用”“洋為中用”,還著力結合當前教育麵臨的實際問題,構建了一個具有中國特色和現代教育意識的教育哲學新體係。其視野之開闊,資料之豐富,內容之精深,見解之精辟,論述之精到,體係之完備,在國內同類著作中獨樹一幟。從先秦諸子百家經典名著,到民國各具特色的教育哲學著述,乃至當代學者的教育哲學論述,從西方教育哲學流派,到中國當代各種文化教育思潮,乃至教育哲學未來發展走勢,從政治、經濟、科技,到文化、哲學、教育,乃至宗教、美學、倫理,穿越幾千年漫長曆史,橫貫中西不同文化形態,涉及眾多學術領域,線索錯綜複雜,文獻卷帙浩繁,若無深厚的學術功底,加之開闊的學術視野,恐難有創獲,若無甘願“板凳坐得十年冷”的淡定與執著,則難以致遠,若無“舍我其誰”的擔當精神,必難有累累碩果。

遙想當年,一向謙遜的黃濟先生,隻希望其《教育哲學初稿》在“雪泥”上留下一點“鴻爪”“一個標誌”。誰知,當春來變暖之時,竟漸漸化作一團團泥水,滲透於田地,滋養成沃土,並結出甘美果實。行文至此,不由得想起龔自珍《己亥雜詩》中的詩句:“落紅並非無情物,化作春泥更護花。”落花並沒有忘記樹根的哺育,而是帶著無限的眷戀深情,化作春泥而嗬護樹根,以回報樹根的滋養之恩。如今,先生仍以“天公若肯假年月,自當續播爭寸分”自勉,以其“落紅”般人格境界,“雪泥”般人文情懷,潤澤花木根葉,培育著更加絢麗的花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