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毛筆拿在手裏,趙小蒙按老師以前教的方法拿了下,不行不行,這樣拿著手還是有點發抖,完全沒法落筆,幹脆一條路走到黑吧,就按自己的來,反正也沒人管自己,更不用考試啥的,自己覺得合適便好。攤開紙,趙小蒙拿著毛筆懸在紙上方,半天也落不下去,寫點什麼呢?紅樓夢吧,自己一直以來都喜歡看紅樓夢,總覺得每看一次都有新的感受,就前麵那個《好了歌》吧:
世人都曉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
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金銀忘不了;
終朝隻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嬌妻忘不了;
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世人都曉神仙好,隻有兒孫忘不了;
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也許就如好了歌裏所言,好便是了,了便是好,這世上的皇權之爭,妻妾之鬥,不都是不能了嗎,不能了所以也好不了。如果能看得開,知道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塚一堆草沒了,也就不用把有限的生命浪費在那權力的鬥爭中了,要知道人能擁有多少呢,再多美食,隻有那麼大的胃容量,吃多了隻會消化不良,再多美屋,自己睡的隻有那一張窄窄的床,不可能一下將這些屋子全都用上,很多都是給別人看的,也是為自己的虛榮心膨脹而越陷越深罷了。哎,要是人人都能明白這個道理,那多好,這個世界就太平了,清靜了,才是天下為公,是謂大同。
再寫點什麼呢,想起了鄭昊天的母親,那個蘭花一般的女子,覺得她同紅樓夢裏的妙玉有幾分相似,隻是妙玉是一直青燈古佛直至賈府沒落,而她是身處深宮高牆遭人害,不過她們的氣質和聰慧是一致的,就寫這個《世難容》吧
氣質美如蘭,才華複比仙。
天生成孤癖人皆罕。
你道是唆肉食——腥膻,視綺羅——俗厭。
卻不知太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
可歎這,青燈古殿人將老;
辜負了,紅粉朱樓*闌。
到頭來,依舊是風塵肮髒違心願。
好一似,無瑕白玉遭泥陷;
又何須,王孫公子歎無緣。
然後又將金陵十二釵的其他詞寫了一遍,自己以前就特別喜歡這些詩詞,特別是這金陵十二釵的,所以記得十分深刻,如今默寫起來倒也不費勁,不至於會提筆忘字,看了看自己的成果,趙小蒙滿意地點點頭,除了這字有點不敢恭維外,其他還是很完美的,心下也輕鬆起來,伸了個懶腰,便上chuang午睡去了。
鄭昊天傳來管家張達,問趙小蒙今天午飯的情況,張達恭恭敬敬地回答,“許是天氣太熱了,或是菜式不太對王妃的味口吧,今天午飯王妃吃得很少,而且沒一會就讓人撤了,聽說王妃剛才在廂房裏寫字。”
寫字?鄭昊天想起趙小蒙那鬼畫符似的紙,上麵的字比起初學的水平好不了多少,她應該是個懂得藏拙的人,怎麼會突發興起去寫字呢,難道她把那些給自己的建議寫出來,決定不隨自己回京了嗎?想到這裏,鄭昊天再也坐不住了,讓張達退下後,快步來到東廂房裏。
讓小翠她們各自下去忙不用招呼,鄭昊天徑自走進屋,見趙小蒙此時正躺在床上睡覺,己經睡得比較沉了,二彎新月似的眉毛微蹙著。以前從沒見過趙小蒙在夢中還會皺眉的樣子,看來自己也許真的給她帶來困擾了。不忍打擾她,鄭昊天放輕了腳步,在屋裏環視了一圈後來到書桌前,首先映入他眼簾的便是那首《世難容》,太高人愈妒,過潔世同嫌。鄭昊天反複默念著這二句,多像自己母親啊,她不就是這樣嗎,不懂得在那深宮之中謀劃算計,隻知道堅持做自己,隻落得香消玉殞的結局,原來,她是懂母親的,是真的懂,而且是靈魂層麵的,這樣的人兒絕對是世間珍寶,而自己,便是那擁有珍寶的幸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