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城外柳林,蕭輕和幾個少年席地而坐。楊萬年對蕭輕道,恐怕長安已不是久留的地方。許博昌慚愧道,都是我惹禍,吹起牛來就滿嘴胡柴。蕭輕沉思道,冠軍侯為何替我掩飾?不過今日若不是他拿切玉出手相試,隻怕我也隻是拿它當作廢鐵。
楊萬年訝道,那果然是切玉?蕭輕拿出那長距道,這本是我托徐夫人以十金所製,精鋼所鍛,可現時你看斷口如此平滑,你再看我撿回的劍尖,隨手拿出那三寸餘的劍尖揚手向斷距一刺,毫不費力就深入其中。眾少年矯舌不下。蕭輕自言自語道,這鏽鐵看來委實尋常,鍛不可鍛,也不鋒利,卻如何毀了切玉?
呀,不好!楊萬年麵如死灰,喃喃道,損毀切玉,是大不敬啊。法當棄市。老大快走。
蕭輕搖頭道,我等走了,冠軍侯如何?
許伯昌道,冠軍侯功高,又與大將軍甥舅至親,不會有事,我等可就慘了。
蕭輕問道,功高如何十八封冠軍侯?
少年中有叫白政的,平素多智,聽蕭輕如此說,不服道,功高所以封冠軍侯,如何不對?
蕭輕長歎。冠軍者,軍中第一。把大將軍置於何地?今日因為我損毀切玉,明日天子雖不能以此罪霍侯,然衛氏在,冠軍侯必不複用。天下可無千百蕭輕,不可無一冠軍侯。大將軍不複當時大將軍。匈奴一戰畏首畏尾,若無冠軍侯,漢家後輩必有為蠻胡腥膻奴者。
白政恍然道,那當如何?
楊萬年咬牙道,若無那張湯,也沒人就敢說損的就是切玉。蕭老大,我們去灞上探丸。
張湯為廷尉著實嚴酷。楊萬年一出此議,大夥兒鼓掌相和。就是這個話。
蕭輕長身立起,即如此,大家去召集兄弟。宜早不宜遲。
老大說了還怕他鳥,許博昌怪叫一聲。大家哈哈大笑。既然計議已定,大家心裏都有了定心。紛紛躬身向蕭輕一禮,再不回顧,揚長而去。
長安街頭,往常喧鬧吵雜的地方仿佛突然安靜了不少。少了這些浮滑少年,酒家老板大鬆了一口氣。
子時灞上,百餘少年圍坐在一大堆篝火前言笑無忌。菜肴狼藉,可不聞一絲酒氣。篝火邊上一個黑陶壇歪歪扭扭的橫在那裏,時不時又響起一陣大笑。
時辰剛到子時,一名少年當先立起,正是許博昌,走向篝火伸手摸進陶壇,拿出一粒泥丸。黑的,頓時歡呼雀躍。緊接是白政,白的,白政大悔,怎麼又是我籌錢啊?後麵的人鼓噪快點,快點。
摸到黑的就盤膝在東麵坐下,摸到白的就向東方默默一禮,不顧而去。摸到紅的就拿出墨絹記錄下東麵人的名字。一時間秩序井然,不到一刻已經分派完畢,蕭輕一身黑衣,走來坐在東麵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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