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後暖,雪後寒。一場冬雪過後,江州的氣溫下降至零下七八度。江中省位於我國中部,屬於亞熱帶濕潤性季風氣候,四季分明,氣候溫和。零下七八度在省會江州市已算是極寒天氣了。
錢桂花第一次醒來時,看看手機,才淩晨兩點多。又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清晨四點時,又驚醒了一次。六點的手機鬧鈴還沒有響,她就急匆匆披衣起床了。同室李月嬌還在熟睡中,她沒有開燈。黑暗中,她的膝蓋重重的碰翻了床頭的一隻方凳,方凳上的茶杯“哐當”一聲掉了下來,摔的粉碎,發出刺耳的聲響。睡夢中的李月嬌受了驚嚇,猛的從被窩裏爬起來,大聲問道:怎麼了?
錢桂花忍著膝蓋上的劇烈疼痛,開了燈,不好意思地說:我的弟弟乘坐早班車來江州,我要去車站接弟弟,打擾你休息了呀!
李月嬌有裸睡的習慣,常常脫得一絲不掛睡覺,錢桂花覺得這樣怪不好意思的,便勸阻她注意影響。李月嬌對此不以為然,還振振有詞的說:網上說了,女人裸睡有很多好處呢,不僅能祛痛、減肥、治療失眠,還能美容,減輕壓力,更重要的是能保護****健康呢。錢桂花用手機上網一看,還真的是那麼回事。依錢桂花的性格,她是無法做到像李月嬌那樣裸睡的,但是,她尊重李月嬌的選擇。
李月嬌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沒有說話,她胸前的兩隻大白兔一動一動的,像是受到了驚嚇。
“桂花姐,你打擾我的美夢了!我剛剛夢到自己和男朋友在接吻,好甜蜜,好幸福,可是,突然沒了。”李月嬌撅著小嘴,顯然對夢境有些意猶未盡。
“月嬌,你真逗!”錢桂花噗嗤一聲,笑了。
“不和你說了,我要繼續睡覺,繼續做美夢。”李月嬌又鑽到被窩裏睡著了。
李月嬌是錢桂花廣闊天地大酒店的同事,是餐廳的服務員,來自江中省北部一個偏僻的農村。這套一室一廳的小公寓麵積不足二十平方米,是由上世紀八十年代的職工單間宿舍改建的。一間房子被隔成裏外兩個部分,外麵算是客廳,有一張方桌子可以擺放碗碟之類的,有個液化氣灶台。裏麵一張老式雙人床,幾隻方凳。一台破舊的彩色電視機,因為沒有接入有線電視信號,其實隻是擺設。沒有衣櫃,一個折疊式衣櫃還是她們自己掏腰包買的。沒有空調,沒有熱水器,沒有洗衣機,沒有冰箱,雖然條件極其簡陋,但在江州市區,每月五百元租金的房子真的是一屋難求。
家鄉的鎮上有一班到江州的客車,每天六點準時從鎮上發車,青山縣離江州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車程,正常情況下這班車七點半就會到南門汽車站的。南門汽車站位於江州的南邊,距離湖濱新城並不遠。湖濱新城瀕臨揚湖北岸,是江州市重金打造的現代新城和城市未來的新名片。江州一中就位於湖濱新城。錢桂花的住處離南門車站有很遠的一段距離,正因為如此,錢桂花才早早的起床,趕公交車到南門車站。
天微微亮,街上的車輛行人還不是很多。錢桂花順利的擠上了一輛公交車。車窗玻璃縫隙中吹過一陣陣寒風,錢桂花不由自主的打了幾個寒顫。
錢桂花中途下了車,因為去南門車站沒有直達公交,需要再轉一次車。由於臨近上班高峰,公交站台旁黑壓壓的站了一堆人。江州市的公共交通遠遠沒有趕上城市建設的步伐,城市地鐵還處於規劃論證階段。而且,江州公交發車管理特別混亂,同一路班車有時一下子同時來了兩三輛,有時三四十分鍾卻不見一輛。
在人們的焦急盼望中,終於來了一輛,人們一窩蜂的向車門跑去,錢桂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擠上車。公交車被乘客塞得滿滿的,密不透風,混雜著口臭、狐臭、腳臭以及嬰兒尿騷味的車廂氣味難聞之極。
終於到了南門車站。錢桂花還算走遠,在車站出站口站了不到幾分鍾,就看到了弟弟。她飛快地迎了上去,接過弟弟手提肩扛的大包小包。
“姐,你什麼時候到的啊?”錢長生個子不高,身體也很瘦弱,他笑眯眯地看著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