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顯眼的是,有一塊顯然是棺材蓋的板上,霍然釘著九根浸過朱砂的透骨釘,呈九宮排列。若仔細觀察的話,依稀可以看到板上還粘附這一層黑色的物質——也許是人皮腐爛之後的殘餘物吧。
無論多重的怨氣,終究要風化於歲月的黃塵之中。
一個疑問從地穴中幽幽地升起,飄浮在我的麵前:若如朱晴所言,死者當年為重犯,被知府大人處於剝皮、騎木驢二刑,死後葬於血地,剝下的皮反釘於棺材板上,令其永世不得超生。可是……知府大人既然對囚犯有著如此刻骨的仇恨,怎會為他準備上好的紅木棺材呢?
毫無疑問,凶犯屍體百年不腐,應當是緣於棺木的密實;而小區建設之時,挖土機破壞了棺木的完整性,於是細菌、蟲豸便爬入了屍體,將其當做食物分解掉了,剩下這麼白骨一具。
將人凶殘處決之後,又將其厚葬……知府大人的心思,真的令人難於揣摩。
一個念頭冒起:難道凶犯死後埋於血地,有著其他特別的使命?
甚或,棺材裏所埋之人,根本就不是凶犯,而是另有其人;剝皮也不是因為仇恨,而是為了助其完成使命,恰如古埃及在為死去的國王、法老製造木乃伊時,需要先用鉤子從鼻孔插入腦袋,將腦漿搗爛,從口鼻處流出,再將他們的胃、肺、肝及腸等內髒(心髒除外)掏出,最後才開始進行脫水處理,化成幹屍。於是破壞,就成了通往永生的第一步。
隻是如今,血屍化成了白骨,是否也就意味著原先的布局已經被破壞了?抑或是,血屍已經完成了他的使命?
我皺起了眉頭,陷入了一種空洞的情緒中。
很快有人就打破了這種空洞,“你是那個新搬來404的,對吧。昨天晚上你睡覺時,有沒有聽到什麼聲響?”
我將脫韁的思緒拉扯了回來,定睛看去,卻是之前在樓道裏遇到的那名警官。
如果我和盤托出昨晚所見到的那一幕,那麼是不是就可以輕鬆解決掉了許邁呢?
隻是,失去了許邁,我會不會也失去了製衡朱晴的一枚棋子呢?
我沉吟中。
警官以為我沒有聽清,於是重複了一遍問題。
我瞬間作出了決定,答道:“沒有。昨晚雨下得很大,而且又打雷又閃電的,我什麼聲音都沒有聽到。”
警官似乎一點都不意外我的回答,點了點頭,道:“看來這個人很老練,會懂得借助天氣來掩蓋自己的行為。對了,你在這裏住了有一段時間了,有沒有遇到什麼古怪的事?”
搬來之後,我就沒有遇到什麼正常的事!
但我暫時並不希望警方介入中來。我不信任他們的辦事能力,否則樓裏的居民就不會一戶一戶地接連搬走。
我搖了搖頭,說:“沒什麼古怪的,很正常啊,就是安靜了點。”我突然想起一事,“能向你打聽一事嗎,我的前任……唔,就是那對小夫妻,究竟是怎麼死的呢?”
警官臉上的線條收緊著,“你樓上的,都跟你說了?”
我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