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醒來。窗簾上女鬼指路。我上路了。與她在封閉的衛生間裏相遇。她對著我流口水……
一切仿若一場陰謀,抑或是種宿命。
我是被她召喚進衛生間的。
曾經裏,她在衛生間裏慘遭肢解,被剁碎的屍體擁擠在下水道裏,啼號不止。哭聲引來了許邁的石灰。
她已被揚灰挫骨,那麼是永遠墜入阿鼻地獄中呢,還是怨氣更甚?
可是,我是無辜的呀——哪怕曾經用熱水燙過她,那也是無心之過。為何她偏偏糾纏著我不放?
或者……真正詭異的,不是她的死亡,而是這個衛生間?
亦即,前任男主人殺死妻子並肢解完她之後,再選擇了自殺,是因為在衛生間裏目睹了令他心膽俱裂的怪事,或者是被某種黑暗的力量所控製神智?
我慌亂地團團轉了一圈。
四周裏,全是白色的瓷磚,瓷磚上殘留有一點水垢,看不出有絲毫的異樣。
我抬頭去看頂上的人頭。
僅僅一分鍾過去,她的麵目似乎更清晰了一點。
莫非她在死後即擁有了生命,但被許邁的那把石灰所毀滅,如今她在借助著某種力量進行著重生?
可是她重生後的生命會是什麼樣的形態呢?
會不會是個厲鬼,對居住在這裏邊的人、整棟樓的人進行瘋狂報複?而我是她選擇的第一個對象?
想到此,我全身的血液全都被嚇得拚命往下爬,一直爬到腳底——在心髒無法觸及的地方。
我的上半身,一片冰冷。
我幾乎是歇斯底裏般地大叫了起來:“許邁,許邁……”
眼下,他是我唯一的救星。隻有他才不懼鬼神,不受其控製。
然而,我幾乎喊破了喉嚨,也不見許邁的動靜。
莫非,他已經搶先我一步,遇害了?
亦即,我注定要命喪這裏?
想到此,我發狂般地朝牆上踢了一腳。
久被水汽浸泡的瓷磚,顯得那麼脆弱,一下子碎了,從牆上脫落了下來,露出背後白色的牆漆。
瓷磚是老李頭最後裝修時貼上去的,牆漆才是本色。
白色的牆漆之上,粘附著一層紅白相間的顏色,像是某種抽象畫。
我不自覺地受其所吸引,蹲了下來,仔細查看了起來。
一股血腥氣從牆麵裏幽幽地浮了起來,漂在我的鼻子底下,輕輕晃蕩,勾惹起我的胃酸在腹中劇烈地翻滾了起來。
我一下子明白了過來,紅白之色,是當日男主人肢解妻子時,血肉濺上去所留下來的痕跡。
我驚退了一步。
燈光明亮的衛生間,仿佛一下子全都暗了下來。所有的光線,全都驚恐地躲了起來,或者是陷入了一種哀悼的情緒中。
我也想找個地方躲起來,當然了是遠離衛生間,遠離頭頂的人頭。
於是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氣,猛力地拉扯著門把手。
門似乎沒有想象中的那麼緊,外麵也沒有人在拉扯著它。所以我輕易地打開了它,然後因為用力過猛,身體撞到了門後的牆壁。
又一滴水珠被我震落了下來,滴在我的臉上。
水中,帶有一股腥臭的氣味。
像是屍水……
我瘋狂地抓過一條毛巾,捂在臉上,飛奔出了衛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