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邁洗了個澡,很快就進去臥室了,留下我獨自一個人坐在客廳裏,抱著筆記本,無聊地在網絡上晃悠著。我在等午夜零時。
之前每每這個時候,黑貓就會變動焦躁不安。我想知道,它究竟是看到了什麼,狂亂追逐的又是什麼。
曾經裏,我回避著這個問題,然而我現在卻渴望找到答案。
屋裏多了一個許邁,一切就都不同了。
黑貓對我以命相交,然而它畢竟隻是一隻畜生。它可以拚死保護我,卻無法告訴我危險究竟來自何方。
許邁可以。我對他有這個信心。
秒鍾滴答滴答地作響,像是被壓迫刑場的死囚犯,極不情願地挪動著腳步,一步一挪地走向午夜零點。
屋子裏的空氣在一點一點地凝固起來,所有的空氣全都不流通,連窗簾都靜止在那裏。大家都在等著最後一刻的爆發。
我的心跳得厲害,口舌發幹,瞳孔放大。
我一生中從未這麼緊張過,甚於小時候考試考砸時,忐忑地坐在下麵等到老師對著考卷叫我名字。
喉嚨裏快要燃燒起來了。
我再受不了,去飲水機倒杯水。
熱水衝了下來。杯子裏漾開了一朵紅色的花。
就像是有人抓著我的頭發死命一拽,整片的頭皮乍地一痛。
我慌忙關掉飲水機出水按鈕。
杯子裏確實有血!浮在水麵上有一滴,杯子邊緣裏亦有一滴。
是誰用過我的杯子來喝水?
喝水的人是不是就在這屋子裏,甚至站在我的身後?
我的頸椎被人捏住了。
武俠世界裏,武林高手隻需捏住別人的頸椎一節,一用力,將那節椎骨捏碎,或者是推移開,人就死去了。
頸椎是人的命門之一。
我將全身的力量全都凝聚於脖子之間,終於緩緩地轉過身去了。
所有的萬物,仿佛在接到了命令了一般,瘋狂地洶湧了起來。
狂風肆虐,推動香樟樹枝劈裏啪啦地敲打在牆麵、窗玻璃上,如同後母在用力抽打著看不順眼的繼子一般。
窗簾被風吹得鼓了起來,隨即又驟然縮了回去,緊緊地貼在窗欞上。
當窗玻璃打開之時,窗簾便是抵禦外來的惡魔的第一道屏障。
可惜它太柔弱了,於是隻能任人蹂躪、摧殘。我可以看到它痛苦的扭曲。
我下意識地仰頭去看時鍾。
00:00!
時間到了!
我後退了一步。
風粗暴地推搡開窗簾,湧了進來,如驚濤拍岸般拍打著我。
我下意識地將雙臂抱在胸前,用於抵禦暴虐的襲擊。
筆記本的屏幕亮了一下,仿佛有人動了我的電腦,將它從逐漸睡眠的狀態喚醒。
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吸引了過去。
屏幕上出現了血字,一次一個字!
你、在、與、鬼、同、居!
猩紅的字,每一個字都在滴血,擠占滿了整個屏幕!
字停頓了將近十秒之後,消失了,隨後又重複了一遍,然後徹底消失。
我難於置信地望著這一切。
窗外的風聲漸息。仿佛所有的動靜,都是為了吸引我來好好滴閱讀那一行字。
你在與鬼同居!?
是說許邁嗎?
又是誰在給我提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