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晴無視我的神色變化,繼續說道:“兩刑並下,雖然疼痛加倍,但犯人的受刑時間卻會減短,因為沒有幾個犯人能忍受這樣的痛苦。然而那個犯人真不是尋常人,他足足撐了一天才死去,期間一直在破口大罵知府大人,然後又唾沫橫飛地大說他是如何奸殺知府小妾的。知府大人如何受得了如此羞辱,於是決意給他更為嚴重的處罰,就是將他葬身於世上最孤煞的血地,讓他永世不得超生,且斷子絕孫。”
我突地想到了一個問題,“那個,古代刑場不是設於城市的中心嗎?這樣每次行刑的時候,方便百姓圍觀,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
朱晴道:“那是針對普通罪犯的。而一些特殊的罪犯,比如是政治謀殺的,格外用刑的,就不能讓世人看到,免得落下把柄,於是就偷偷處決。就好像我們說的這名犯人,同時身受兩大酷刑,這在刑律之中是不能允許的。所以就選擇在了郊外的這個刑場。也就是說,死在我們小區這片土地上的,多半是政治爭鬥的犧牲品,或者是被清政府暗地處決的民團成員,比如義和團啊,太平天國,白蓮教什麼的,剩下的,就是一些罪大惡極之輩。他們死後,屍體被清政府胡亂就地掩埋,久而久之,就成了一片亂葬崗。”
一群殺氣最重之人,被秘密處死,死後亂葬——承載他們死亡的這片土地,該浸染多少的凶煞之氣呀!
而今,僅憑我,柳雲深,朱晴三人微弱的氣勢,能抵擋得住這陰氣洶洶來湧嗎?我的心蒼涼了起來。
“你知道嗎,當初建這棟樓挖地基之時,挖土機曾挖到了這個犯人的屍體,準確地說,是棺材,被密密地包裹於香樟樹的樹根下。據說,屍體通身血紅,連眼珠子都是一片紅色,然後被鐵鏈層層捆住,剝下的那張人皮,反釘在它頭頂的棺材蓋上,用的是浸了朱丹砂的透骨釘。據說這樣又是對犯人的一種懲罰。因為埋葬在血地之中的屍體,是不會腐爛的。日久天長,屍體會變成一具僵屍。僵屍張開眼就能看到自己的皮,但卻被鐵鏈捆住,無法穿上它,於是怨憤會越來越深。”
朱晴沉沉地歎了口氣,就像目睹一件無價的珍寶在眼前被打破一般,“如果血地的格局沒有被破壞的話,那麼死者有再大的怨氣,都永遠無法翻身。然而小區建設,卻改變了它的命運。挖土機、推土機的進入挖掘,將原有的小山頭全都鏟平了,然後掘地三尺,建設地基。於是等於將整片亂葬崗的怨氣全都翻了出來。最要命的是,當時施工隊在操作挖土機時,將血地裏的棺材給破開了。如果當時他們意識到此事的嚴重性,請來法師,做場法事,再將死者按原樣換個棺材,就地掩埋,那麼還可以讓屍氣不外泄。可惜施工隊裏,沒有一個懂風水的。他們看到死屍的凶殘模樣,都嚇壞了,於是草草地在樹的另外一側挖了一個洞,把屍體、人皮、棺材板一股腦兒地扔了進去。這就等於給了死屍一個複活的機會……”
我聽得胸口幾乎要漲破出來,“你是說,我們樓裏發生的許多事情,都是跟這具死屍的複活有關?”
朱晴點了點頭,“是。包括你家的黑貓。”
“它為什麼會對一隻小貓下手?”
“因為貓眼可以看得到它,而且貓的叫聲裏會有一股煞氣,另外貓爪的鋒利也會破壞它屍身的完整性。所以它容不得有貓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