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衝進廚房,抓起一把水果刀,直奔二樓而去。
我從來不是一個衝動的人,但此刻我決意為了一隻貓而去殺人。因為,黑貓是我在這座陌生的、冰冷的城市裏唯一的親人。
很多人,很多東西,當擁有的時候,我們視若平常,隻有在失去時,才會發覺時那麼的痛。因為隻有痛,才會刻骨銘心。相安無事的平淡,也就如拂過臉頰的清風,你不會留戀。
我用力地敲打著203的門,仿佛那是朱晴的良心。
我本以為朱晴會不敢開門,然而她很快就開了門,一襲素裝,神色淡然。
水果刀被我緊緊地握在手心,隨時都可能被憤怒的力量遞送出,成為殺人的凶器。可朱晴似乎什麼也看不到,她隻是看著我的眼睛,問道:“你找我有事?”
我顫抖著聲音問道:“是不是你殺死了我的黑貓?”
她臉上的淡然表情被吃驚所替換下,“你家黑貓死了?”
“少裝蒜,是不是你幹的?”她的演技,讓我更加悲憤了起來。我覺得我快控製不了水果刀的弑血渴望。
她臉上的吃驚下潛得更深了,“你怎麼會認為是我做的?哦,我明白了,肯定是602的柳雲深告訴你的,對吧。”
我聲色俱厲道:“不要廢話,你就告訴我說,是不是你做的?”
朱晴歎了口氣,把門敞得更開了,“你先進來再說吧。”
她的舉動,反倒讓我有點不知所措。我不知道她是心懷坦蕩,所以無所畏懼我手中的水果刀和心中的憤怒呢,還是有著她的陰謀,確信她的房子可以像隻吃人不吐骨的猛獸,把我滅掉。
我還是進去了,因為我想看她接下來會怎麼表演。
令我意外的是,她的屋裏點燃著數枝香薰蠟燭,然後組合音響裏,播放著梵音。
一派祥和、寧靜的氣息。
我忽然明白了,她為何在麵對我的憤怒時,依然可以保持淡然的表情。
她似乎看透我的想法,淡淡道:“今晚停電了,所以隻能點蠟燭。組合音響是接UPS供電。不過平常裏我也喜歡這樣子,這樣可以讓人心情平靜。”
她給我倒了一杯玫瑰花茶,“喝點熱茶吧。”
我鬼使神差般地放下了水果刀,接過了花茶,還不忘說了聲:“謝謝。”
我渾然忘了我過來的目的,隻是被朱晴身上的那股聖潔氣質所吸引。
朱晴在我的對麵坐下,眼神中浸染著同情的哀傷,“你剛才說,黑貓被人殺死了?”
我的神經被燒灼了一下,下意識地伸手去抓過水果刀,“是不是你幹的?”
朱晴沒有回答我,隻是用她深邃的目光凝視著我,就像佛祖垂憐地看著身陷罪孽而無力自拔的盈盈眾生一般,“柳雲深是不是給你看了什麼,比如一段視頻?”
一根針自沙發底下刺出,將我頂離了座位,“你怎麼知道?”
我忽然發現,自己成了一個透明人。無論是柳雲深還是朱晴,都可以輕易地看透我,看到對方在我身上下的蠱。他們對對方的了解,遠遠超出我的想象。他們不像一對敵人,更像是一對怨偶——相知多年,然後咫尺天涯。
“因為,我也看過那段視頻。”朱晴示意我坐下,“半年前,柳雲深拿著從網上拷下的那段視頻,找到了我。”
我呆呆地看著她,越發地感覺自己身陷一張巨大的網。
梵音模糊不清地飄蕩在空氣裏,將人的許多思慮澄清,卻也讓人的許多想法被蒸發了出去。於是靈魂變得單一空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