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著抬起手,正好可以夠著何媽的臉,他用手輕輕的為何媽擦著臉上的淚水,臉上擠出難看的笑容。
“何媽,你一定很奇怪吧,為何我會說我是小以?”
何媽從剛才的震驚中回過神來,抓住沈著為自己擦淚的手,聲音顫抖著,“你說你是誰?”
“何媽,我是小以啊,是你在權王城照顧了許多年的小以啊。”
話沒說話,滾燙的淚水就順著沈著的臉頰流到了嘴邊。
“你是小以,你不是沈公子?……”
沈著沒再回答,伸出胳膊用力的抱住何媽,眼淚不止。
“何媽,還記得權王嗎?我和他一樣,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懷裏的何媽猛地愣了一下,心裏有些不相信,在想到第一次見到他時,他便是叫的何媽,才終於相信懷裏的人,就是她掛在嘴邊十多年的小以。然後便聽到她激動的哭了出來,雙手撫摸著沈著抬起來的臉頰,眼角的淚水順著臉上的皺紋,一點一點往下流著。
權王,小以,她怎麼都沒想到再次見到江以會是這樣的情形。
沈著又一次抬起頭幫她拭去淚水,聲音幾乎嗚咽著:“是我不好,這十年來沒有跟您相認。”
“小以,你是小以……”滄桑的何媽幾乎是哭著叫著沈著的名字,悲痛的搖著頭,“你來了,式兒走了,式兒再也回不來了。”
何媽悲痛的哭了起來,聲音嗚咽著,“哪個沒良心的殺死了我的式兒,他們為什麼要殺死我的式兒?他還不知道你就是我經常提起的一二”
看著悲痛的何媽,沈著內心更加的自責,如果自己再細心一些,想的再周全一些,也許蘇式就不會死,何媽就不用白發人送黑發人。
可這世上,哪有如果,隻有無法挽回。
“何媽,我知道,你放心,我一定會親手殺了他給蘇大人報仇。”
沈著說著,極力用衣袖幫何媽擦去臉上的淚水,可他自己臉上的淚水早已成河。
何媽從悲傷中緩緩恢複過來,“小以啊,何媽知道你不會殺人,你告訴何媽是誰,我自己去殺。”
“不。”沈著搖搖頭,“何媽,你什麼都不用管,這件事我會處理。任何傷害我們權王城的人,我都不會輕易的放過。”
何媽粗糙的雙手,捧著沈著的臉頰,“式兒泉下有知,也瞑目了。”
兩人說著,沈著聽到屋頂上傳來輕輕的腳步聲,便臉上幫何媽擦掉她臉上的淚水,道:“何媽,你放心,隻要有我在長安一日,就一定會保蘇家人的周全。”
何媽極力控製著自己的情緒,難過著點著頭。
沈著轉頭向門外看去,便看到林渙從屋頂上緩緩的落了下來。看到沈著紅著眼眶,林渙想到他一不喜歡有人見到他流淚的樣子,便轉身準備離開。
卻聽身後的沈著道:“來了還走什麼?”
林渙這才轉身進了屋,對著仍有些悲傷的何媽道:“何大娘,節哀順變。”
沈著起身連忙為何媽解釋:“何媽,這是渙兒,逍遙門的渙兒。”
“渙兒?”何媽呢喃許久才想起來,驚訝的看向林渙,“我記得,是那個你常掛在嘴邊的渙兒。”
林渙看了一眼沈著,似是有些不相信何媽說的,他常掛在沈著嘴邊這句話。後者卻微微一笑,表示這是真的。
林渙微笑著對何媽點點頭,“對,就是我。”
沈著又安慰了何媽一會兒,剛才熬粥的老媽子便端著綠豆粥走了進來。沈著接過粥,林渙默契的從旁邊辦了張椅子放到他身後,自己站到了一邊。
“何媽,您為我做了那麼多,今日也讓我好好的孝敬您一下。”咽掉本想說的;蘇大熱;三字,緩緩道:“以後,還有我。”
一旁的林渙聽到這,突然小聲的冒出一句,“也還有我。”
何媽眼角眼角帶淚,嘴角卻是欣慰的笑容,抬眼看了看一旁的林渙,又看了看眼前笑著的沈著,道:“你們還和多年前一樣。”
沈著將涼涼的粥送到何媽嘴邊,微微笑著:“我們也和多年前一樣。”
時過境遷,別說往事,前一刻發生的事情都不可能重來,可值得慶幸的是,活著的人,還能繼續相互依靠著一起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