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在長白山腳下住著一起從山東過來的兩戶人家:一家姓李,白發老漢領著個嬌美的姑娘;一家姓吳,雙目失明的老太太跟著個獨生兒子。那姑娘叫李椿兒,溫柔,孝順。那小夥子叫吳拉,勤勞,勇敢。這兩家人過來後,便在長白山腳下、鬆花江旁伐木建屋,把家安頓下來了。兩家中間雖然隔堵牆,但卻像一家人一樣親熱和氣。

白天,吳拉和李老漢一起上山打獵,李椿兒和吳老太太在家裏燒火做飯。晚上,四口人便湊到一塊,圍著油燈閑嘮家常。每天都扯到很晚很晚,才各自回家睡覺。轉眼間,三年過去了,吳拉和椿兒成了棒小夥和大姑娘,不知不覺,兩人關係也發生了變化。兩家老人一合計,就在這年秋天給孩子們把婚事辦了。

中間那堵牆一拆,兩家真正成了一家人。吳拉通情達理,看李老漢年歲大了,腿腳不便,便不再讓他上山。椿兒更是能幹,炕上地下的活樣樣精通。小兩口勤勤懇懇,高高興興,伺候著兩位老人,小日子過得很紅火。

轉過年來,椿兒生了個白胖胖的大小子,小兩口心裏甜滋滋的不說,兩位老人也樂得合不攏嘴。這雖然是件喜事,但畢竟是添個人,多張嘴。為了讓大夥填飽肚子,吳拉每天不得不起更大的早上山,回來也是一天比一天晚了。這年冬天,天氣特別冷,雪下得又特別大,山上的野獸很少出來。吳拉有時跑一天,卻連一隻野兔也打不著,家裏眼看著要斷頓了,吳拉心裏十分著急。倒是椿兒總安慰他,勸他不要犯愁,天暖和就好了。

這一年冬天像是特別長,日子過了一天又一天,天氣不僅沒有暖和起來,反倒越來越冷了。一天,吳拉頂著嗚嗚的北風在山上追趕一頭野豬。那野豬非常狡猾,繞著山砬子拚命地跑著。吳拉在後邊緊追不放,一不小心,一隻腿陷進了雪窠子裏,等拔出來時,野豬早已跑得無影無蹤。吳拉的一隻掐臉棉鞋卻落到了雪窠子裏,找不到了。

晚上,當吳拉披著月光,回到家後,椿兒看著他那隻凍得又紅又腫的腳,心裏像刀割一樣。她趕緊捧起吳拉的腳放到自己懷裏,給他焐著,流著淚,翻出活計包,連夜給吳拉做鞋。可是,底子納好了,家裏卻一點棉花也沒有。椿兒背地裏偷著把自己的棉襖拆了,從袖口裏揪出棉花給吳拉絮到鞋裏。吳拉見了,說什麼也不讓,但又有什麼辦法呢?一家人都等著他揭鍋呢!他看著椿兒那雙穿著夾鞋片的腳,腳上橫七豎八地裂著許多口子,心裏別提有多難受啦。他有心想說椿兒,你也做雙棉鞋吧,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讓她用什麼做呢?

“聽爹說白頭山上長著一種草,用來打鞋倒是非常暖和呢!”椿兒一邊給吳拉試著鞋一麵順口說道。

“什麼?”吳拉趕緊問李老漢:“爹,是真的嗎?”

“真的,倒是真的,”李老漢磕了磕旱煙袋,重裝上一袋煙,一邊吸一邊說道,“你聽說過天池裏有個鯉魚精吧,這鯉魚精有個女兒住在天池邊的陸地上,這種草就是種在鯉魚公主的後花園裏的一種仙草。鯉魚公主特別喜愛這種水草,把它視作命根子。每天都派人在花園裏看著。單說這花園一般人就很難找到,何況就是找到了那個花園,也是取不下來那仙草的。”

“隻要它有,俺吳拉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能把它弄來!”

椿兒生怕丈夫出事,忙勸說道:“為了兩雙鞋,跑那麼遠,擔那個風險幹啥!”

“咱山溝子裏好多獵戶都沒有棉鞋穿呢。再說如果能弄回點仙草的種子,種上,不也解決了以後穿鞋的事了嗎?”

椿兒聽吳拉的話在理,也就不吱聲了。李老漢知道吳拉的脾氣:他要是認準了一條理,就是十掛牛車也休想把他拉回來。姑爺要去他卻真有些不放心,忙說:“要去,咱爺倆一起去!”

山裏人性子急,說走就走。第二天天一亮,椿兒用家裏僅有的一點棒子麵蒸了幾個窩頭,給爺倆帶上,兩人便準備上路了。鄰居們聽說吳拉和李老漢要上白頭山給大家弄仙草,也都紛紛來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