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天王的使者先到北王家,年輕老實的北王聽說嶽父病重,愛妻也病了,真是著急得很。他送走使者後,馬上打點行裝,牽來坐騎,即刻動身去麗江。當他和隨從剛剛跨出門檻時,隻見自家的大黃狗,從山路上像箭一樣飛跑而來。它喘著粗氣,一頭撲在北王身上,用前腳爪抓著它脖子上的皮圈。北王明白了,連忙解下皮圈,拆下布包,取出龍女的密信,急不可耐地讀著。讀著讀著,他為愛妻的困境發愁,淚水盈眶;讀著讀著,又為木天王的手辣心狠而怒火萬丈;想不到自己一向尊敬、信任的嶽父,竟是這樣的衣冠禽獸,這樣的殺人暴君!他假惺惺地聯姻訂盟,原來是要並吞永寧,征服普米族人。這口氣怎能咽下啊!我發誓要救出愛妻龍女,發誓要反抗木天王到底。年輕的北王,馬上召集兵馬,背上弓箭,挎上長劍,浩浩蕩蕩地向麗江進發。
可是,木天王派來的使者還沒有走遠,他在半途探聽到北王什麼時候動身。當他得知北王帶兵要攻打木天王的時候,他大吃一驚,晝夜兼程趕回麗江,把消息報告給木天王。木天王一聽,氣急敗壞,不知是誰把密計泄露出去,暴跳如雷,馬上升堂商議,決定調集兵馬,要在道口設下埋伏,打算把北兵一網打盡。他得意地獰笑著:“看你小小北王的頭,還能在肩上待幾天!”
老實的北王是憑著一股怒氣來的,完全沒有料到半路會有伏兵。一進雪山腳下的要道口,就遭到木家兵馬的伏擊。箭如雨點般射來了,劍如雪片般砍來了。北王帶領兵將,矛對矛,劍對劍,奮勇迎戰。可是寡不敵眾,勢弱難支,不幸陷入重圍,左突右衝,總是衝不出去,他所帶的北兵都英勇戰死沙場上。北王也身負多處箭傷、劍傷,血戰到最後一口氣,壯烈地倒下了。
木天王殘酷地鎮壓了北兵,又從北王身上搜出了一封信,一看是女兒寫的密信,氣得吹胡子瞪眼睛。他怒衝衝地跑到龍女房裏,痛罵起來:“你是我的女兒,木天王府的公主,居然手肘往外拐,偷聽並泄露王府的機密,忤逆不孝,不要臉!”龍女氣得臉色發白:“我嫁了北王,就是北王家的人,就要替老實的北王著想;我是納西人,就要為兩族人民的和平安寧著想。可您,表麵裝好人,心裏藏毒計,想害死我的丈夫,破壞兩族的和睦,您這是把我當女兒嗎?您不配當我的父親,你不仁、不義、不要臉!”木天王想不到女兒這麼厲害,頓時啞口無言,半晌才擠出一句話:“你丈夫反叛我,被我打死了,你還有什麼說的?”龍女一聽丈夫被打死,心如刀絞,痛哭失聲:“親人哪,可憐的親人,無辜被害的親人……我跟你來了呀……”木天王餘怒未息,憤憤地走出房門:“你想死,我還不想叫你馬上死哩!”
凶殘的木天王為了懲罰泄密的女兒,派人把雪山腳下玉龍湖中央的遊春亭改為囚亭,把龍女鎖禁在亭裏,不給水喝,不給飯吃。木天王還叫兵丁把瓦片、瓷塊,鋪撒在亭子裏,讓赤著腳板的龍女在碎瓷瓦片上踩。可憐的龍女從亭子上,眺望著丈夫被害的地方,看見屍橫遍野,血染沙石。“啊,親愛的丈夫,親愛的普米同胞,死得多麼悲壯慘烈呀!把整個雪山融化成水,也洗不淨我父親的罪惡啊!”龍女頭暈目眩,心肝俱碎,放聲痛哭,大聲呼喚:“親愛的普米同胞丈夫,醒醒吧,你的納西妻子在喊你哪!醒醒吧,親愛的普米同胞丈夫……”她哭著喊著,在無法立腳的瓷塊瓦片上痛苦走著。尖利的瓷塊瓦片把腳板劃破戳爛,鮮血滴紅了亭子。眼淚哭幹了,嘴唇哭裂了,肚子餓扁了,鮮血流盡了,美麗、聰明、善良的龍女終於靜靜地躺在血泊中。
住在玉湖周圍的納西鄉親們,看到普米族兄弟慘遭屠戮,看到可憐的公主被折磨死去,既悲傷,又氣憤!他們恨死了這個騎在百姓頭上的木天王。在一個吉祥的日子,他們安葬了普米族死難同胞,又不顧木家兵丁的阻撓,把湖心亭燒了,為龍女舉行隆重的火葬禮。他們當中的民間藝人,又創作了一部哀婉動人的樂曲《北時細梨》,來紀念她。
第二年春天,當鄉親們再到玉湖邊悼念龍女的時候,大家看見從被燒了的湖心亭原址上,長出了一棵碧綠蔥俊、亭亭玉立的柳樹,枝間和風拂煦,百鳥啁啾。那綠玉般的柳絲,低垂在澄碧的湖麵上,好像在訴說著無限的悲恨和憂傷。老人們說這是龍女再生的化身,是龍女在控訴著殘暴的木天王。人們為了悼念美麗善良的龍女,便稱這棵柳樹為“龍女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