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多唱道:“當我們在火車站相遇的時候,我就對你說,這樣不行……”
他走向冰箱,拿起啤酒,可是他馬上改變了主意。啤酒不是他此時需要的東西,他需要的是燒酒,不過隻能少喝一點。他把酒瓶放到嘴上,由於咳嗽,酒滴到了他的T恤衫上。
T恤衫上印有這樣一句話:“生命短促,讓我們祈禱吧!”
讓我們祈禱吧!讓我們祈禱吧!——說得對!讓她也和我們一起祈禱吧!
此時,霍諾爾卡緊挨著她站著,他摸了摸口袋裏的那把刀子。她不大喜歡刀子。剛才,當他在旅館前的那些灌木叢附近抓住她的時候,她還無禮地對待他。“你想幹什麼?——給我滾開,你這個小醜!”
於是,他用刀子稍稍給她搔了癢,這樣一來,一切進展順利。她一動也不敢動,也不敢喊叫。她乖乖地和他一道小跑起來。
烏多繼續唱道:“所以我對你說……”
烏多這兀鷹發出的吵鬧聲,使他神經受不了。
他關掉了唱機,音樂中斷了,他從口袋裏掏出那把刀子,向前走了兩步,在椅子前跪下,伸出右臂。他手裏拿著的,是一把意大利折刀,3年前,他在桑塔-歐拉利亞的市場上買了它。當時,他就對它愛不釋手,這不僅因為它有雙刃,就像外科手術用的刀,還因為它的刀刃像剃刀一樣鋒利。
她用力伸腿,椅子險些翻倒。
“根本沒有用處,你這弱不禁風的小寶貝,這樣你隻會跌倒。你讀一讀我T恤衫上的文字吧。好嗎?你說吧。當然,你會回答我的。你隻要點點頭就行了。”
可是,她並沒有點頭。
她又睜大了眼睛,這雙眼睛活像兩隻探照燈,從中折射出像綠色的激光射線那樣的恐懼的光束。
為配她那非常緊身的牛仔褲,她穿著一件樸素的紅色短袖圓領緊身汗衫——不,原本不是紅色的,而是像覆盆子那樣深紅色的。而從汗衫的領口露出來的女式襯衣的衣領又是白色的。他浮想聯翩,把她的衣著當成了加摜奶油的覆盆子冰淇淋,一邊說道:“你是一個聰明的女人,你知道,我對開保時捷車的人是多麼感興趣!尤其是對開著黑色保時捷車到處亂跑的人……”
他開始把刀輕輕地放到她膝蓋上方的牛仔褲布料上,從左到右地輕割。
她忍不住發出了呻吟聲。
“別動。要是你亂動的話,你隻會割傷自己,那可是你的過錯。我隻是想給你點顏色看看。”他格格地笑了起來。“女士們,先生們,我用這把雅可布小刀給諸位作個示範。要是諸位能給我弄到一把同樣鋒利的小刀,我免費送你們三把,外加50芬尼硬幣。”
那褐色的圍巾的後麵,發出了快要窒息的聲音,可是,他繼續晃動那把小刀,讓它劃出一條線。牛仔褲布料裂開了,下麵是皮膚,白色的皮膚,在白色的皮膚上麵,有許多微小的紅色汗珠。
不要往那兒看,霍諾爾卡命令自己。這不好……
他的輕便鞋碰到了玻璃紙,它發出了劈裏啪啦的聲響。這是一包油煎土豆片,它打擾了他,他得把它吃掉。
他向椅子彎下身子。
“我提個建議。我們所需要的,是一個名副其實的節目。例如這個節目……”
他把她的深紅色的短袖圓領緊身汗衫向上拉,維拉又奮起反抗。但是,她的反抗無濟於事,他繼續向上拉她的汗衫,試圖把它拉到她的頭上,可是這不行。於是,他把手伸進她的襯衣的紐扣邊,用力把它撕破,以致紐扣全部脫落。這一下,又露出許多白色的皮膚,又白又柔軟的皮膚,還有那圓形的乳峰。
他感到衝動,但他想起那老頭子的話:“我要你好好幹,霍諾爾卡。你要盡力控製自己。”
好的,保持冷靜,完全保持冷靜。他轉身朝冰箱走去,拿起燒酒瓶,重新喝了一口,一邊看了看他的刀子。
他走回椅子的時候,不再看她,隻是說:“像你這樣的人最終也應該吃點苦頭。你聽說過禪宗嗎?生活裏的一切,是個哲學問題,你不也這樣認為嗎?”
那個老頭子曾經命令他:“讓她震驚,讓她害怕,但不要做得過分。”
這老頭子說得倒輕鬆。他坐在他的小島上,或者乘著他的遊艇在那一帶漂來蕩去,同時炮製出那些偉大的思想。不過,她現在害怕了,相當害怕。你瞧!她已經受不了啦!
他解開了綁住維拉身體的繩結,然後抓住她的肩膀。他想,最好是把她拖到車門口,然後把她扔出車子,但是,她多半會蘇醒過來,這個該死的婊子,然後發出喊叫聲。的確,他可不希望發生這樣的事。
於是,他勉強地把她舉起來,拉開門閂,抱著已失去知覺的維拉的軟綿綿的身體,下車跑了10米遠,然後把她放到了灌木叢裏。
他向四麵張望,沒有發現任何人。那邊,在照得通亮的旅館大門的進口處,一派繁忙景象,車來車往,川流不息。這地區穿戴時髦的紅男綠女們正在開晚會。好吧,祝你們愉快!
他走回居住車,迅速地坐到方向盤後麵,把車子發動起來。已經是夜裏11點了。他還得去了結一件工作,就在這天夜裏。這不是愚蠢的喜劇性事件,不,而是一件簡單、順利和細致的工作。
當利歐打開那三張櫃子的第一張時,他不知道裏麵會有什麼東西,裏麵是空的。那四隻抽屜鍍鉻的柵條似乎在咧嘴譏笑他。站在他身後的布魯諾呼哧呼哧地喘著氣。利歐打開了第二道門的彈簧鎖,裏麵同樣是空的。
“真該死,冰箱的電門可是開著的。”利歐憤怒地用力拉開冰箱的門。要是裏麵什麼也沒有,那個十足的白癡為什麼讓它……
可是,冰箱裏麵的確有東西!這次,他們成功了。他們看到了一隻堅固的紙板盒的底麵。這隻紙板盒原本是用來裝罐頭牛乳的,它約有10厘米高。可是,裏麵裝著的並不是罐頭牛乳,而是一個個塑料袋。大約有兩打,也許甚至更多一些。這些長方形的容器,由於裏麵裝有灰色而混濁的冰凍的東西而鼓起來。“血容易變壞。”利歐又想起了霍赫斯塔特對他說過的話。“您知道,細胞是有生命的物質。它們的存活期不超過兩至四個星期。可是,經過低溫冷凍的血漿,幾乎可以無限期地保存。”
“布魯諾,把燈給我一下。”
當利歐抓住那些塑料袋的第一袋,並把它拿到牆角裏的那張簡陋的小桌子上的時候,他的指尖變得麻木了。在這張過去似乎用作書桌的小桌子上,亮著一盞辦公用的燈。
“哎呀,這大概是一隻舊塑料袋!”布魯諾幾乎是崇敬地低聲說。“不錯,它們產於1987年。”
是的,產於1987年,也就是萊斯納爾受到傳染的那一年。可是號碼在哪裏?在這個塑料袋上並沒有發現號碼,可是這裏,在緊挨著“生物-醫學”這個字樣的那張弄髒了的標簽上,發現13986這個號碼。
倒黴!真是倒黴!比諾沃提尼在馬克斯-路德維希醫院沒收的那些塑料袋要晚一千個級數。盡管這樣,他們要帶幾袋回去,而且必須對它們進行檢驗。一個存活的病毒,一個非常微小的東西,就完全足夠了。它會繁殖,會把任何的輸液變成致命的定時炸彈。
“好吧,”布魯諾喃喃地說,“現在你可是非常機靈了,是不是?”
“不,但也許我會變得聰明的。”
利歐關上門。“我們再到周圍看看,這東西我們以後帶走。”
“整個紙板盒?”
“4袋或者5袋。”
“可是它們是用低溫冰凍的。”
“我們回來之前,它們不會融化的。在旅館裏我們會想出辦法的。”
他朝牆角裏的那張桌子走去,拉開了抽屜,可是裏麵空空的,就像頭兩個櫃子一樣,甚至連一根回形針也看不到。顯然,這抽屜早已被騰空了。生物-醫學公司的那個拉爾斯-波德爾這樣做想必是有原因的。這些原因肯定也適用於整個公司。
“來吧,我們在汽車房裏查看一下。也許那兒有一道門通向他的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