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跪就跪,這膝蓋真是夠軟的。
木晚歌嘲諷的看著侍書一步步用膝蓋挪過來,額頭上的汗水像小溪似得,源源不斷流下來。
痛吧,鑽心的痛吧,但這算什麼,哪裏能和她當初受毒藥摧殘的苦相比。
那種從骨頭到筋脈的疼痛,像是一根根細針持續不斷的鑽著皮膚,風吹一下就能刮走一層皮的疼。
煉獄的滋味啊,跪行這種懲罰太輕了。
“大姑娘。”侍書終於挪到了木晚歌麵前,說話的聲音都在打顫。
木晚歌的記憶中,沒有見過這樣子的侍書,狼狽的像個被追打的死狗。
“張嘴吐舌頭哈哈氣。”木晚歌冷不丁道。
侍書傻眼了,疼痛壓迫著她的神經,沒有深思的,她本能的張開嘴吐吐舌頭。
狗一樣的動作做出來後,侍書氣的臉色漲紅。
“大姑娘,您不喜歡奴才,又何必這麼折辱奴才?奴才也是人,奴才也有尊嚴的!”侍書記得二姑娘說過,人人平等。
木晚歌紅唇輕扯:“不,你沒有尊嚴的。你的命都在我的手裏,哪怕我當街把你杖責成肉泥,官府也不會來找我。賣身契,你知道是幾個意思麼?”
侍書嘴唇不停的顫抖著,她想怒罵木晚歌狠毒變態,但現實卻是她跪下地上搖尾乞憐。
“大姑娘,奴才知錯了。奴才被豬油蒙了心,求大姑娘大人有大量,饒過奴才一回。”侍書不要命的用力磕頭。
她發誓,今兒絕對是她這輩子最慘的一天,比她四歲那年賣身為奴時還要慘。
“是你錯了嗎?你們說,你們賢惠大方的侍書姐姐,會做錯事兒麼?大抵都是我的錯吧。”木晚歌歎了一口氣,鴉羽般的睫毛垂蓋過眼眸,看不清情緒。
“罷了,我總是最善心不過的。給我沏杯茶,當做賠罪吧。”木晚歌忽然話鋒一轉,把侍書從絕望的境地中拔了出來。
侍書眼中頓時充滿了感激:“多謝大姑娘恩德,多謝大姑娘仁慈。”
被感激的木晚歌,臉上飛起一抹淡粉:“你這樣說,我會羞澀的。”
煮茶倒水,侍書烹茶的動作,如行雲流水,望之心生愉悅。
“大姑娘,您請喝茶漱漱口。”侍書穩穩的端著茶杯,遞向木晚歌。
木晚歌蹙眉瞧了眼茶盞,揭開杯蓋,洞庭龍井的香味兒撲鼻而來。
“嗯,是好茶。可惜,泡茶的人肮髒了些。洗淨手,重沏。”
“茶冷了,重沏。”
“茶水太燙了,重沏。”
“茶色不好看,重沏。”
“茶葉選的形狀不夠舒展,重沏。”
茶水間到院子的距離不遠亦不近,侍書來回小跑著,大半條命幾乎被折沒了。
“大姑娘,侍書姐姐已經盡力了,您能不能不要再考驗她了?奴才也會泡茶,不如讓奴才來。夫人在外麵等著您呢,您得快些梳洗,免得見夫人的耽誤了時間。”侍墨看不下去了,義正言辭的挺身而出。
木晚歌等的就是她呢,這個侍婢平時話不多,關鍵時候可插她不少冷刀子。一口一個規矩的,總讓她無回嘴之力。
挑起黛眉,木晚歌眼神驕縱冷漠:“把她拖出去,賣了。主子說話,何時有了奴才插嘴的份兒?沒規矩的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