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進,不著於非相!
超越相與非相的精進,才是精進波羅蜜。
第四、忍辱波羅蜜。內心的包容謂之忍,外遭橫逆謂之辱。隻有在堅毅的忍辱負重之中,才能得到精神上的解脫與升華。然而,佛說:
忍辱波羅蜜,如來說即非忍辱波羅蜜,是名忍辱波羅蜜。
《涅槃經》載,佛陀在前世修行菩薩道時,生活在南天竺國,當時的國王叫迦羅富,是一個生性殘暴的暴君,所以稱為歌利王(歌利王即梵語窮凶極惡的意思)。一天,歌利王帶著許多宮女出城遊玩,宮女趁國王不注意時,走到佛陀講道的地方,聽佛陀宣講佛法。歌利王尋到,憤怒地用劍割去佛陀的耳朵。然而佛陀忍辱負重,心無嗔恨,以慈悲的心腸麵對一切。佛陀成佛以後,第一個度化的正是昔日傷害佛陀的歌利王。所以,在《金剛經》中,佛陀對須菩提說:“我曾經被歌利王節節支解時,並沒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因而怨心不起、嗔恨不生。”忍辱而不執著於忍辱的念頭,所以叫忍辱波羅蜜。當你沒有私欲乃至無我的時候,別人是不可能傷害你的。
第五、持戒波羅蜜。持戒是通向禪和般若的門徑,所謂“由戒生定,由定生慧。”戒、定、慧三學實在是一氣相承。“戒”在佛教中具有道德上的意義,是保持人道的方便法門。佛法戒律多,原始佛教最基本的是“五戒”: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出家者則要求不淫),不妄語,不飲酒。佛教五戒,類似於儒家的仁義禮智信五常。不殺生近乎仁不偷盜近乎義,不邪淫近乎禮,不妄語近乎信,不飲酒近乎智。佛說:“人身難得。”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有人的道德。因此,持戒守中也就是保持人道的法門,而人身又是成就無上涅槃的載體,宇宙人生的真理,是以人的覺悟為前提。宇宙人生的無限圓滿是以人的無限開放為前提。因此,佛教盡管是以超越一切善惡為目的,然而,仍然堅守人道善惡觀,要求堅守戒律,去惡從善。世間法的去惡從善與出世間法的超善惡是不是不可彌合的矛盾呢?非也!妙就妙在契合中道。既是世間法的去惡從善,又是出世間法的超越善惡。既在世間,又在出世間;既非在世間,又非在出世間,在微妙之中契合中道,以心靈的覺悟融合萬類,以有限的生命擁抱無限的永恒。正因為如此,大乘佛教戒律都是以菩提心為根本,以大悲大智、大定為菩提心的條件,依此而產生種種戒律且融小乘五戒為一爐。
第六、布施波羅蜜。布施就是奉獻,就是自我犧牲。奉獻以錢財(財施),奉獻以真理(法施),奉獻以大無畏的精神(無畏施)。布施不應隱含私欲,而應是無私的奉獻。
佛陀說:“須菩提,菩薩於無上正等正覺之法,應無所執著,而行布施。所謂不住色布施,不住聲、香、味、觸、法布施,也就是無施之我相,無所施之物相法相。須菩提,菩薩應該不執著於相而布施,就能創造無邊無際的福德。”
隻有默默無私的奉獻之中,才能破除自我的一切有限的執著,將自我投入到無限的宇宙之中。
六度波羅蜜中,第一是般若,最後也是般若。人的解脫最終是通過人的自我覺悟。人自我的覺悟,不是靠世間的種種有漏智慧,而是靠出世間乃至超越世間出世間的般若正智。般若之光照亮存在的癡迷,般若之光照澈宇宙的實相,般若之光指示著人類的歸宿——無限圓滿的涅槃。這是宇宙人生最高的智慧、囊括一切的智慧,包容所有分別與非分別的智慧。超越一切矛盾對立的智慧,融合一切眾生乃至非眾生、一切有情乃至無情的無漏的智慧。然而,佛陀說:
如來說第一波羅蜜,即非第一波羅蜜,是名第一波羅蜜。
佛陀又說:
佛說般若波羅蜜,即非般若波羅蜜,是名般若波羅蜜。
般若之光,直指絕對。然而執著於般若的超越,就不是真正的般若的超越。般若波羅蜜超越一切二元對立,超越一切分別,如果執著地認為般若波羅蜜就是第一波羅蜜,就意味著第一波羅蜜仍然隱含著第一與第二第三的分別。因此,佛說第一波羅蜜,就是非第一波羅蜜,所以才叫第一波羅蜜。般若智慧,既不是以二元論為基礎的世間智慧,也不隻是超越二元論的出世間智慧,而是世間智悲與出世間智慧的統一,佛學上稱為三觀(假觀、空觀、中觀)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