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獨自在家(1 / 2)

來到新家,已經三個月了。這個家,十幾個明顯有著西化色彩的日本家庭,家中一共有五口人:爺爺、爸爸、媽媽、上高中的女兒和上初中的兒子。爺爺已經很老了,因為退休在家,所以經常無所事事,由於經常不運動的關係,身體機能有些衰退。爸爸是一個公司的高層職員,已經進入了決策層,所及很忙,經常早出晚歸,甚至不歸。媽媽是一個傳統的日本女性,溫柔、美麗、賢惠,把這個家操持的很好,愛好是最晚家務之後在書房裏看書。女兒是高中二年級,學習成績也很優秀,可能是由於下麵還有個弟弟,所以很有責任感,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對弟弟很關心。兒子現在上初中,可是已經是最後一年了,但是比較淘氣,有的時候雖然是在故意掩飾,但能能看得出來他在外麵打架了,不過如果被姐姐發現的話,免不了又是一頓訓斥,所以比較怕姐姐。

我發現在這個家裏麵,有一種淡淡的味道,我很討厭這種味道。終於有一天,我知道了,這種味道,叫做寂寞。

當然,寂寞的主角並不是我,憑我的聰明和乖巧,迅速得到了全家人的喜愛。寂寞的人,是這個家中的所有人,爺爺的臉上的微笑,媽媽臉上的微笑,爸爸臉上的微笑,女兒臉上的微笑,兒子臉上的微笑,雖然是微笑,但是我卻感覺那麼的痛苦。微笑而不是微笑,那是一張張麵具,掩飾自己內心的麵具。我明白了,打碎它們的麵具,融化已經出現冰渣的心,驅散這個令人討厭的味道,就是我來到這裏的使命。

爺爺應該是一個身強力壯的人——至少曾經是這樣。爺爺有一個相對高大的身材,四肢粗壯,雙手有著長時間體力勞動之後留下的痕跡。可是現在呢?下個樓都會微微氣喘,出外散步時步伐也能很緩慢,看看電視也會打瞌睡……我仿佛見到了一部老舊的機器,所有的部件都在慢慢的生鏽,機器運轉的速度正在變慢,在“吱嘎”聲中無力的掙紮。看著爺爺一天天的衰老,一天天的走向死亡,我不甘心,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上午,吃過了早飯,媽媽正在收拾房間,爺爺又像每天一樣,回到樓上自己的房間,打開電視。電視打開了,爺爺卻對電視上等東西沒有任何興趣,甚至沒有任何概念,他隻知道自己在看電視,也隻是在做“看電視”這個動作而已,這就是他的工作,沒有任何目的,不論自己是否喜歡。現在,我至少要讓爺爺多運動,讓這台已經上修的機器重新運轉起來。我叼著皮帶,跑到爺爺的腳邊,蹭著爺爺的腿。

“哦?想出去了嗎?”

我繼續蹭。

“啊,好吧,我帶你出去。”看來爺爺也不想再做“看電視”這個動作了啊。

穿好衣服。戴上帽子,和媽媽打好招呼,爺爺帶著我走出了門。說是帶著我,還不如說是我帶著他,爺爺一直在後麵夢遊似的走著,我也不趕快跑,長期不運動加上年齡大帶來的後果就是身體各個機能的衰退,如果突然劇烈運動的話,絕對是受不了的,看著夢遊似的爺爺,慢慢的加速,觀察著爺爺的呼吸和心跳,配合著適當的速度,還不能讓爺爺發覺,脖子被皮帶累得很痛——我容易嗎我……

到了目的地——公園,爺爺已經有點累了,鬢邊已經出現了微微的細汗。找個位置讓爺爺坐下,當然,不能太近,因為運動過後的人是不能馬上休息的,而尋找座位正是過渡的好方法。爺爺坐了下來,摘掉帽子用手帕擦了擦頭上的汗,深吸了一口氣,看著在公園裏玩鬧的孩子們,一隻手無意識似的摸著蹲在他腳邊的我。我想,爺爺一定在歎息自己的身體吧,過去身強力壯,現在出來遛狗時稍微走快了幾步都會出汗。不能讓爺爺對自己失去信心,讓他有一種自己老了的感覺。我一竄身,掙脫了爺爺的手,在爺爺驚訝的眼神中,跑到了那群孩子跟前,先和他們玩了一會兒,然後再一次跑回爺爺身邊蹲下,孩子們的眼光追逐著我,發現我的主人是爺爺時,都跑了過來,對著爺爺詢問著我的事情,爺爺也很開心的和孩子們談著,孩子的到來,讓爺爺似乎年輕了許多。

眼看就快到中午了,孩子們漸漸散去,我們該回家了。係好皮帶,和爺爺踏上回家的路,讓我高興的是,爺爺的腳步比來的時候輕快了許多,更讓我高興的是,爺爺今天中午多吃了一碗飯,恩,好現象啊。下午就不能讓爺爺出去了,一上午的運動,現在最需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就這樣,每天上午吃晚飯,我必然準時的叼著皮帶來找爺爺,爺爺也會很痛快的帶著我出去。每次出去,我都會監控著爺爺的心跳和呼吸,並以此為依據加快或減慢速度,作用就是經過了半個月,爺爺可以在我的帶領下偶爾小跑幾步,代價就是——我的脖子好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