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一會兒,顧深時的桌上擺滿了各種東西。
唯一空下來的,是一旁的果盤。
陸伯上樓來,說已經安排好了。
“下個月小姐就可以入學了,小檉也和小姐一個學校,有伴。”
誰要跟蟶子作伴!
她也不要上學!
顧鬆鼠是壞蛋,竟然要把她丟去幼兒園不管了!
沒有一個小孩會喜歡上學。
尤其是歲桉。
她可是連年跳級的高材生,京市音樂學院的優秀畢業生!
她才不需要上幼兒園!
然而,撒潑打滾沒用,賣萌撒嬌也沒用。
顧深時揉揉她在地上打滾而弄亂的小腦袋。
“桉桉長大了,要去新的地方,交新的朋友。”
歲桉用力咬他的手指,眼淚汪汪:“不交朋友,不要朋友……”
她不需要朋友,隻需要顧深時。
反複重複:“隻要鬆鼠……”
顧深時任由她咬,另一隻手給她擦淚。
“桉桉有很長很長的人生要走,會有不同的人陪你走一段不同的路,這些人裏,包括我。”
他又說這樣的話。
他總說他不可能永遠陪著她,要她學會照顧自己,要她積極向上,要她好好生活。
就像現在,明知她隻是一個三歲小孩,根本無法理解他話語裏的含義。
所以歲桉竟錯覺他更像是在說給自己聽。
他好像在告訴他自己,他不能永遠在她的身邊。
幼兒園真的很沒意思。
三年了,回到嬰孩時期再見到顧深時開始。
她三年沒有這樣與顧深時分別一整天。
早上送她進校園,她一邊淚眼蒙蒙,一邊抱著他不肯撒手。
秦檉已經是大班的孩子了,他早已經習慣了上學,更習慣了和家人的分別。
因此他站在一旁,十分鄙夷地看著歲桉。
“你再磨嘰,我們就要遲到了。”
說著,他自己去找門口的老師。
“請問大一班在哪裏?”
老師給他指了路,他頭也不回就走了。
他之前不上這個幼兒園。
這個幼兒園是京市最好的,陸伯和秦媽溝通後,給他辦理了轉學。
所以陸伯不放心他一個人進去,就跟了上去。
顧深時蹲在地上,哄了歲桉很久。
“晚上我來接你回家好不好?”
小姑娘抱著他的脖子悶悶地哭,不說話。
“桉桉最勇敢了,才不害怕上學對不對?”
歲桉趴在顧深時耳邊。
“交了新朋友,鬆鼠也不能不要我……”
顧深時拍了拍她的背。
停頓了一會兒,才道:“好。”
小姑娘偏過頭,在他側臉上吧唧親了一下。
然後指著自己的右臉,“鬆鼠也親。”
顧深時看了看她的眼睛,薄唇緩緩在她臉頰貼了貼。
歲桉抱著他的腦袋,用右臉貼上他的側臉。
“蓋章。”
新入學的小孩兒,老師會在門口接。
顧深時站在原地,望見那小小的小人兒,背著隻小小的小書包,被女老師牽著手,一步三回頭,走進了學校。
走向了她的未來。
他隻能送她往前,卻不能陪她一起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