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老爺子對此不可置否,何曉雅雖然也是他看著長大的,但是這個姑娘的性子,他並不多麼喜歡,因此並不上心。

何玉珠似乎並未看出他神色間的淡漠,又或者說,即便看出來了,也不以為然,興致勃勃的問他:“你覺得如何?”

穆老爺子道:“不無不可,不過,你還是得先問問顧家的意思。”

何玉珠點頭,心裏盤算著在給顧琴歌準備婚禮的時候,可以和董湘仔細談一談這個問題,要是能撮合成,也算是親上加親。

正因為有著這層想法,婚禮的大小事儀,何玉珠頗為用心,偶爾兩家遇到了分歧,她也是何言軟語的商量。

董湘私下裏慶幸,覺得這位何夫人也不如她想象中那般難纏刻薄,還對十分謹慎的提點顧琴歌:“雖然何夫人性情不錯,但是你也不能太隨便了,崇英工作忙,他家裏的事情,你要多注意。”

要是穆崇英是親生子,恐怕董湘的提點就要換一個說法了。然而,世人就是這樣,收養的就是收養的,哪怕關係處得再親密,在外人眼裏,依舊夾著一層朦朦朧朧的窗戶紙。

顧琴歌還是頭一次聽到,有人評價何玉珠竟然用了‘性情不錯’這四個字,又想起之前在秦皇島見家長時的遭遇,一時間隻覺得有些好笑,卻也不得不應了下來,朝董湘點點頭,讓她放心。

董湘又問顧琴歌:“東霖下個月就三十三了,他是真的沒有女朋友?還是說身邊有合適的,隻是家世不好,所以不敢跟家裏說?”

也無怪乎董湘有這麼一問,顧東霖工作不忙的時候,非常偶爾的情況下,也會回家住個一兩天。董湘畢竟是做母親的,看著兒子眉眼柔和的盯著手機屏幕,語氣溫和的打電話,雖然說的都是些不痛不癢,但是到底能看出幾分倪端。都是從那個年紀走過來的,和喜歡的人聊些瑣碎,自然同對旁人的模樣不同。

顧琴歌心中已經有了確切的答案,隻不過哪裏敢跟董湘說?對方根本就不是家世不好,而是太好了,隻不過性別和董湘想象的不太一樣……

見顧琴歌搖頭,董湘歎了一口氣,忽而又想起了什麼,對顧琴歌說:“你見過何夫人的侄女何曉雅嗎?”

顧琴歌心頭警鍾長響,反問道:“媽,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這位何小姐我見過一麵,曾經在法國留過學,性子有些傲氣。”

其實,哪裏隻是傲氣?這女人前倨後恭,明顯對穆崇英還有那麼一丟丟的意思,要不是因為穆崇英對她實在冷淡,恐怕早就黏上來了。如今從母親口裏聽到這個名字,顧琴歌多少有幾分莫名。

“學藝術的,又是女孩子,有些小脾氣也是在所難免。”董湘笑笑,並不將這當成一回事。她自己便是拉大提琴的,年輕的時候也曾有過被人追捧的好光景,很是能體會那種心態,又對顧琴歌道:“我聽何夫人說,她今年二十七了,如今也是單身,正準備來江城開畫廊,和你哥哥倒也算是合適……”

顧琴歌抽了抽嘴角,淡淡道:“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哪裏就說得上是合適了?”

顧東霖和屈宏毓的事情,她其實沒什麼反感,一直處於時尚圈之中,這種事情見得多了去了。如果一定要說有什麼不滿的話,那大概就是,無論是顧東霖還是屈宏毓,選擇了這條路,從職業發展上來說,都是十分不利的。特別是屈宏毓,雖然在樂壇的地位比不上那位‘半壁江山’,但是也是天王巨星級別的人物。他是創作型的歌手,如今才二十八,日後的路途還長。即便是星城娛樂的少東家,但是這個圈子畢竟不是一言堂,要是他的事情被爆了出來,對事業和星途必定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董湘不曾知曉這些,隻是道:“要是不行,就當尋常親戚往來也是可以的,要是能成了,那可算是了了我的心頭大事。”

顧琴歌看著母親充滿期待的臉,一時間心情複雜。原本籌備婚事的純然喜悅之中,好像夾雜了一絲莫名苦澀的味道。對於董湘來說,如今最重要的,恐怕就是長子了,要是她知道真相,會有多麼難過和失望?

可是,這樣的愛情,本身是沒有錯的啊。

顧琴歌歎了口氣,將話題重新拉回婚禮上來。

晚上,顧琴歌回到城東別墅,泡了杯茶,坐在二樓的畫室裏。

穆崇英原本還以為她在畫畫,興衝衝的進來準備給她當模特,畫著畫著就滾到一起,一隻畫筆能玩出無數的情趣。隻是今天,他推門而入,見她不曾提筆,坐在藤椅上,手邊的小幾上放著一壺花茶,玫瑰花瓣在透明的壺中慢慢展開,自有一份悠然。她手中握著一隻精致的茶杯,臉上卻帶著兩分愁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