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散文(2)(1 / 3)

“第二年春天,苦讀的崔護又去踏青,到了都城南莊,可惜院落還在,桃花也依然燦爛著,隻是小姐已不見了芳蹤……崔護悵然若失之餘,提筆留詩一首: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然笑春風。這時一邊的書童心說主人這個鬧騰,也不甘示弱,在主人題詩的下首也題了一首詩:去年今日此門左,人麵桃花紅勝火。人麵不知何處去,硬拿涼水生灌我。”

崔護的《題都城南莊》及其愛情故事本來就是千古絕唱,令人蕩氣回腸。廣二哥這麼一改,大夥都很愛聽,同事們尤其女性都被逗樂,有的還捶她幾拳。那個貧乏的春天,本來無故事,廣二哥的“新題都城南莊”像一個小小的標點,留在那個春天裏。

現在又是一年春風暖,無論怎麼說,今日春天都遠非昔日春天可比,雖然陽光下還有這樣那樣的不足。毋庸置疑,我們已經跨進和諧社會的邊緣了。如果早晨晨練,你置身南山,放眼縣城,就說綿延的一棟棟的高樓吧,作為城市的腳步,已甩開了步伐;又像無數滿載春風的專列,風馳電掣地駛來。再看昔日滿眼的小瓦房,作為舊日子的足跡,退到城市一隅,幾乎看不到蹤跡。一個嶄新的小城,像一幅畫卷,展現在這個美麗的春天裏。

但我還常常想起廣二哥,和他在那個貧乏的春天裏,改編的春天的故事。

感謝推子

推子,是用來剪去頭發的工具,歸男人們使用。可曾幾何時,它是作為一個先進的小機械工具,走進尋常百姓家的。

兒時的我,常常被姐姐背進課堂,我伏在她的背上或站在他附近靜靜地玩,她邊哄著我邊學習。講台上的老師,我都模糊了,唯有時常到教室修葺課桌和校舍的張爺爺還依稀記得。記得最清楚的是張爺爺那剃的深一道淺一道的腦瓜,和腦瓜上密密麻麻的小口結痂後留下的血疤。

那血口是誰拉的呢?是他的老母親。因他的老母親的手總顫抖,手上拿著的剃刀也跟著抖,這樣,每剃一刀頭發,都要在他頭皮上拉一道小口。張爺爺不怕疼麼?他肯定也疼得難受,疼得齜牙咧嘴,可那是自己家的剃刀,又是自己的老母親,兩樣都不用求人。那年月,家裏有一把剃刀,已經很不容易了。張爺爺每年過年,都讓老母親拉一頭血疤。

就是張爺爺樂此不疲的剃刀,可嚇壞了小孩子,誰家的小孩一哭,如果說去拿張家的剃刀來,哭聲就會戛然而止。

說話我也到了剃頭的年齡,其實還是姐姐為母親出的餿主意,說我可得剃頭了。於是母親借來剃刀,連哄帶嚇唬,外帶姐姐抓著,給我一刀一刀往下剃。其實替下頭發光聽到“卡卡”聲,不怎麼疼,隻是怕拉下像張爺爺頭上的小口,所以剛剃了一半,我掙脫了好一陣子,拔腿就跑。我衝出房門,跑出大門,跳過場院的牆頭,跑到糞堆頂上。站在糞堆頂上的我做好再逃跑的架勢,其實隻有右半邊頭有頭發在隨風飄揚,而左半邊光光的我,已把追到糞堆下的母親和姐姐樂得直不起腰來,哪有勁頭追我。鄰居的小夥伴們也來起哄,一起喊我半拉禿半拉光……

鄰居舅舅也來到糞堆下,也被我的特殊發式逗得直樂。他告訴母親,梁後供銷社新進的推子,剃頭又方便又快,他已和別人湊錢讓去供銷社的清文捎一把,一會捎回來先給我用。

正在糞堆頂上蹦跳的我自然聽的清楚,這下有了指望,所幸更打定主意不回去剃那半邊發。

站在高高的糞堆上,我一邊玩一邊向後梁巴望,盼著捎推子的人早點回來。後來,聽先回來的人說,捎推子的清文到供銷社晚了一步,一共進回三把推子,都被人買走了。我的情緒一落千丈,在糞堆上哭開了。

姐姐跑上糞堆一邊哄我,一邊把我抱回屋裏。我哭哭啼啼地睡著了。

醒來時,母親手裏拿著一個鋥明瓦亮的鐵東西,手指一攥一鬆,“卡卡”響,三下兩下早已把我那半邊頭推完了。屋裏不少男人都在等著“推頭”,他們眼睛發亮,圍攏著盯著母親手裏上下翻轉的推子,嘖嘖稱奇。鄰居舅舅也在一旁看著那屬於自己一半的推子,不住的笑。

他把我攬進懷裏,摸著我的頭,說這小子有福,隻剃了一半,就永遠也不挨那剃頭刀了……

現在,手動推子還沒有完全退出人們的生活,家庭中還有人用它臨時救急,可它現在隻是一個最簡單的機械工具了。隨著它漸漸淡出人們的視線,標誌著那個時代,已永遠的離我們遠去。

生日

生意很忙,可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去吃了一碗褲帶麵,又給老母親買了一碗……母親臥床起不來,躺在小妹家那專為她和父親盤的土炕上,我站在她的頭前,對她說:“娘,今天是我的生日,我剛剛吃了一碗寬心麵,也給您買了一碗……”

她努力地向炕外揚揚頭,使勁地撩著眼皮看著我說:“唉,娘都這樣了,還吃啥寬心麵?”

我努力抑製著眼中的淚,給她看了看那袋熱騰騰的麵條,對她說:“娘,您別老想那麼多,您要是吃了這碗寬心麵,說不定心一寬,血液就流過去了,頭就不沉了,病就好了!”

母親被我說得有點動心,使勁兒地轉了轉頭,說:“要不,你給我盛到小碗裏一點,我嚐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