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仲雲自認他和竜鹿公主的關係一日千裏,男女朋友的關係應該是基本確定了的。兩個人有說有笑打打鬧鬧的逛完了夜市,李仲雲很貼心地將人送到公主府門口,目送人家進門才離開。
遠離了鬧市的街道在黑夜的包圍中靜謐清爽,除了那兩道如影隨形的目光。
“究竟是誰,何不現身讓仲雲看個清楚?”走了一段路之後,李仲雲肯定了目光中並無惡意,便停下腳步說道。
四下裏陷入一片窒人心肺的寂靜,然後響起了緩慢的腳步聲。高大的男人身形從暗處走出來,麵容冷峻氣宇軒昂,不是李曜是誰。
李仲雲大驚失色:“皇……你怎麼在這兒?”話一出口他就明白過來,心裏開始跟著不是滋味起來。驚訝之色轉成別扭,一副被撞破了奸、情的模樣。
“朕聽說你看上了竜鹿公主,大感驚異之下就想來看看,這竜鹿公主是哪裏吸引了你。”李曜滿臉沉痛,好像正承受無法言喻的痛苦,“你為了離開朕,就這麼不擇手段?”
“皇上誤會了,竜鹿公主人很好。我是真心想和她在一塊的。”李仲雲艱澀地選擇措辭,明知自己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出的話,卻說得連人到心都發虛。
“人很好?言行粗魯莽撞,動輒出手傷人,這樣的姑娘也叫很好?看不出來以你的性子還會喜歡這樣的。”李曜說到後來,簡直咬牙切齒了,“即便你想要用娶妻生子的方法來擺脫朕,大可以找一個溫柔嫻淑的小姐,何必選擇竜鹿?”
“竜鹿是個好女孩,我相信日後若我們真能成親,她一定能成為合格的妻子。”李仲雲看著臉色倏然煞白的皇帝,驟然逼問,“皇上覺得她不好,那麼誰才是好的?或者說你覺得我該喜歡誰?”
李曜神色由錯愕變為心灰意冷的冰冷,他低低冷笑道,“你明明一切都知道,卻還撿比鴆酒還狠毒的話語來傷朕。你知道什麼話最能吧朕傷得徹底,就專挑這些話說給朕聽。朕本以為偌大的皇宮裏隻有你的心還是暖的,沒想到你才是最冷血的人!你贏了,李仲雲。”
李仲雲默然不語。
李曜凝視他半晌,終於拂袖而去。
一場寒涼秋雨過後,李仲雲得知皇帝生病了。而這個消息,是竜鹿告訴他的。
“現在皇宮裏大半人都得了這厲害的傷寒症,我可不敢往那裏去了。”竜鹿一身刺繡滾邊的湖青色夾襖,窩在椅子中一邊喂手臂上的雪貂小魚幹,一邊漫不經心道。
“……很嚴重?皇…父皇他怎樣?”盡管李仲雲想掩飾,但話語中的擔憂還是顯而易見的。
距離上次兩個人不歡而散已經過去一個多月,皇帝那邊一直沒來消息。李仲雲時常回想皇帝臨走時最後的話,他話中的悲涼浸透了整個秋天的蕭瑟。但事已至此,想必他們之間再無過多牽連,他隻想平靜過完一年然後帶著竜鹿遠走高飛——如果到時候竜鹿肯跟他在一起的話。
“那還用說,肯定很嚴重。”竜鹿沒有看李仲雲,也沒有察覺他的擔憂,語速飛快地說道,“我聽人說,皇帝叔叔上朝的時候昏倒了。高燒不退,還咳得厲害。太子殿下衣不解帶照顧他兩天兩夜了也沒見起色,太醫們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
李仲雲攥緊身側的衣服:“現在還沒好些嗎?”
“大概吧,我不清楚。”竜鹿一頓,然後有些疑惑地看向他,“說來奇怪,你這個王爺怎麼像活在桃源鄉似的什麼事情都不知道?連自己爹生病了還是我告訴你的,你怎麼不去宮裏時常看看呢?”
“我……不大方便。”李仲雲一時詞窮,含糊道。
“那你現在就更不方便去了,否則被傳染上怎麼辦?”竜鹿的手指無意識的一下下撫摸著雪貂的背,說道。
李仲雲卻根本沒聽見她這句話,心不在焉地點點頭。
“對了,皇帝叔叔病倒了之後,還有傳言說是冤死的貴妃娘娘來找他報仇呢!”忽然想來的竜鹿故意壓低嗓子,意圖製造出陰森詭異的效果。
“一派胡言,這些話你也信?”李仲雲心裏一跳,表麵卻非常的義正言辭,“貴妃娘娘染疾而逝,哪有什麼冤。”
“我也是聽別人說的,我也不大相信。既然被封了貴妃,那就應該很受寵才對,怎麼可能被皇帝叔叔害死呢?”竜鹿說這話,一臉純潔的天真,“唉,皇帝叔叔就應該向我爹一樣隻娶我娘一個老婆,那樣就沒有人在背後說他了。”
“皇帝怎麼可能隻娶一個老婆,傻丫頭。”李仲雲忍不住又去摸她的頭。
竜鹿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李仲雲:“那王爺呢?”
李仲雲一怔之後笑道:“自然隻娶一個了。”
竜鹿這才心滿意足地彎起眼睛。
竜鹿離開後,李仲雲在家裏再也坐不住,叫了馬車就往皇宮趕去。
福東海對李仲雲的到訪倍感驚詫,他將人攔在大昭宮外。
“王爺,您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