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種怎樣患得患失的情緒啊!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間,他心上驀地一痛,似乎被刀生生劃過。
她雙目緊閉,但是那又長又黑的睫毛好像蝴蝶一樣在輕微地顫動,令他一眼就看出她並沒有睡著。她的臉蒼白且帶上了一絲憂傷之色,唇上泛起了幹裂的白色痕跡,甚至還裂出了血絲。
她怎麼可以這麼作踐自己?嫁給他就有這麼不堪嗎?
樂無極一眼看到梓顏的模樣,氣惱和心疼完全淹沒了那一絲不安,用盡了全身的氣力才克製住自己沒有上去將她抱進懷裏。
“顏兒,這麼久不見,你不睜開眼睛來看看朕麼?”樂無極用從未有過的小心翼翼的口氣說出這第一句話來。
梓顏動也不動,連眼皮下的眼珠也沒有轉一轉,除了微微起伏的胸口和顫動的睫毛,幾乎就死了一般。
樂無極貴為皇帝,從來沒有人敢這麼對待他,他著實愣了一愣,隨即又覺得梓顏到底是與眾不同,若是她這時候還執禮甚恭,那還是個如此獨特的女子麼?他輕輕俯下身子,梓顏身上特有的暗香衝入了鼻端,深深讓他迷醉,盼星星盼月亮地渡過了那麼多難耐的夜晚,終於看到她完好無損地就在眼前,險些讓他忘記了兩個人之間的狀況就想親下去。
“朕一定要得到你!”樂無極目不轉睛地盯了梓顏一會,默默對自己強調了一句。也不理會她說的話,轉身去桌上的茶壺中倒出一杯水來,道:“朕聽說你三日沒有喝水了。”
梓顏忽然睜開眼,但是卻連眼角也沒有去看聖聰帝,冷冷地道:“不是皇上要賜死我麼?”
“朕是要娶你為妻,做朕的皇後,怎麼會賜死你?”樂無極明知道梓顏的意思,卻故作不知,將茶端到了床前。
梓顏對他的行為視而不見。
樂無極咬了咬牙,幹脆猿臂一伸,一手托起她一手端過水就想喂她喝。
梓顏雖然全身綿軟無力,但是憤怒使她無端生出膽子來,舉手一掃,那杯子帶著水就飛了出去。
預期中的杯子破碎聲沒有聽到,樂無極眼明手快地旋身一探,杯子就落回了他的手中,灑掉了一半的水。他沒有表示出任何的龍顏震怒的樣子來,而是微微一扯嘴角,重新去添滿了水,然後回到床前來要抱梓顏起來。
“陛下!請自重!”梓顏別開頭,義正詞嚴地高聲叫起來,臉上厭惡憎恨的表情毫不掩飾。
樂無極心中極是難過,想道:“朕還從未對任何女子如此鍾情,難道這就是老天與朕開的玩笑?不論如何,若是能娶到你,來日方長,後~宮中隻得朕一個男子,朕就是你的夫君,你的天,你現在就是再不願意,日後朕用一生的時間慢慢暖了你的心,還怕你不回心轉意麼?”他向來最是自負,覺得天下沒有他辦不到的事,所以壓下了心裏的難過,反而開解起自己來,朝著梓顏微微一笑,道:“你要是不願意這樣喝,朕就嘴對嘴地喂你喝!”說著他就往自己嘴裏灌了一大口水。
梓顏臉色一變,眼中射出淩然不可侵犯之色,似乎隻要聖聰帝碰一碰她,她就立刻會咬舌自盡一般。
兩人對視著僵持了一會,梓顏心中百轉千回,總想該試一試說服皇帝,終於緩緩地坐起,道:“不消陛下費心,臣女自己會喝。”
樂無極心裏有些得意地將那口水吞了下去,手裏的瓷杯已經抵到梓顏的唇邊。其實雖然他使出了最卑鄙的手段來逼迫梓顏就範,但是作為一個皇帝,霸王硬上弓的事他是做不出來的,嘴對嘴地給她灌水,雖然他很想,但是在她這樣神智清醒,抵死反抗的情形下,他是不會這麼做的,隻是嚇嚇她罷了。
梓顏完全不了解這個喜怒無常的皇帝,他在太皇太後大喪中調走伽楠,做出這樣的事來,行事已經不是她能想象,又隻怕他真的做出非禮之事來,沒奈何喝了一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