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顏心道:“難道是離開上京太遠了?禮教、世人的眼光都遙不可及……我竟也跟他一起糊塗了麼?他還小……也許有一天清醒過來,他會覺得自己是年少荒唐!那我呢?我又如何自處?”
伽楠卻不知道短短的時間,女孩子的心思是變化這麼快,顧慮這麼多的,還想試著靠近她。
“不,別過來!你不是說半年麼?如果你真的對我好,就一年,一年別做出什麼非禮的舉止來!”梓顏這話其實是衝口而出的,根本沒有經過深思熟慮。
伽楠聽她言語終於讓步,很是歡喜,便道:“好,那一年之後,你就答應嫁給我了罷?”
梓顏嚇得忙搖頭:“不是不是,我隻說考慮一年,並沒有說一年之後就答應你什麼!”
“那怎麼成?”伽楠皺眉,“如果你隻是考慮,還不許我親近你,最多給你一個月時間。”他想著近來的耳鬢廝磨是多麼愜意的事,怎麼甘心等待那麼久。
梓顏道:“你不答應我就回京。”
伽楠聞言隱隱有些生氣,心道:“她寧願冒著被我母妃追殺的危險也要回京去?莫非跟我父皇有關?”隻是這話自然不好問出口,便道:“大軍在此歇息一日,明日先開赴固原城,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這三個月我再也不提此事,一切等你想好了再說。”
梓顏看他臉色明顯有些不對,怕他做出什麼出格的舉止來,低下頭道:“我要睡了。”
伽楠知道她話裏的意思就是讓他出去,心中有些氣苦,也不再說什麼,轉身就走。
梓顏見他轉身的一刹那,霎時感覺到一股委屈,心想:“在這深山的敵營當中,他就當真放心丟下我一個人在此麼?”
伽楠走到門邊,已看見掉在地上的門栓,氣也已消散無蹤,停步道:“你看,這房門的栓都已斷了,你一個女子睡在裏麵,我……不放心。”他回過頭盯著她道:“你若是還信我,就讓我坐在邊上,你盡管安心睡去。我自是什麼也不會做……”這番話他說得似乎無比艱難。
梓顏怎會不信他,隻覺得逼得一個皇太子如此低聲下氣地找借口要留下來照看自己,心裏有些替他不安,又不便多說什麼,隻向裏默默躺下。
伽楠見她沒有反對,將門關了,滅了牛油火燭,輕輕走至床上,盤腿坐下。他怕梓顏生氣,將心裏的煩躁暫且都壓下,就隻閉目打坐。
梓顏卻是怎麼也睡不著,心裏想著天大概就快亮了,他昨日行軍一天,夜裏又沒睡覺,此時明明可以休息,還叫他坐在那,確實心中不安,於是慢慢轉過身來。
伽楠自然能聽見她的動靜,但是不知道她是睡覺翻身還是想有什麼舉止,屏了息一動不動。
梓顏在黑夜中看了一會,屋內光線極暗,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然而她卻可以感覺到他坐在什麼位置,終於伸出手去,輕輕扯了下他的衣角。
伽楠嗯了一聲。
梓顏道:“你一夜沒睡,別坐著,躺下罷。”
伽楠大喜,猛地撲上去抱住她。
梓顏急忙將他推開,輕斥道:“我讓你躺下,又沒說……沒說能……”
伽楠歎了口氣,忍下了衝動,執了她的手道:“別動,我隻握著你的手睡好麼?”
梓顏抽了幾次抽不回去,又怕與他繼續這麼鬧騰下去令他更休息不好,隻得罷了。伽楠也真的隻是覆著他的手一動不動地躺著。有他在邊上,梓顏甚是安心,漸漸也倦意來襲,慢慢地沉入了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光,梓顏迷糊中隻覺得許久沒有過這樣的溫暖,這一覺睡得特別香甜,微微想動一動,竟覺得身體被一個人緊緊地攬在懷裏,驚得她用力一撞。
伽楠哎唷一聲,卻並沒有鬆手,還是緊緊將她擁在懷裏。
梓顏看見他故意閉著眼睛,麵上卻是掩飾不住的笑意,屋外的光亮透進來,雖是修眉玉麵,高鼻菱唇,但分明能照出他臉上細細的絨毛,真是個乳臭味幹的小子!
她也不知是羞還是惱,大叫一聲:“你說話不算話!”
伽楠睜開眼,故作無辜地放開她道:“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
梓顏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話來。
門外文泰的聲音卻響了起來:“殿下,陸將軍他們都已集結在城中待命,許將軍命奴才來請您示下,是不是可以早些開拔。”
梓顏的臉頓時紅到耳根,也不知道剛才的話文泰究竟有沒有聽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