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貴妃道:“這事楠兒莫管,娘也不過盡一盡做姐姐的心罷了。官道隻有那麼一條,一路上,誰都要在驛站歇的,即便那邊送來了,也會遇到。”
伽楠心裏其實想問:“為何要叫文梓顏去,天寒地凍的,她一個弱質千金,要跋涉萬裏,怎麼受得了呢?”但是他從小思維縝密,被人稱作玲瓏七竅心,總覺得母親有事瞞著他,當著明誠的麵,也不好再問,心裏忽想去看一看她,便道:“既然母親明日便派人去了,兒臣又將在近日出兵,不如今日就去太師府再奠次酒,順便探訪外祖父外祖母的病情。”
林貴妃欣慰地點頭:“楠兒做事向來有分寸,如此甚好。”
明誠見他要走,急了,忙站起來向貴妃道:“娘娘,我也去。”
伽楠道:“你留在宮裏陪我娘。”
明誠欲待不依,又怕得罪了貴妃,委屈地坐了回去。
林貴妃看著兒子出去,對明誠道:“怎麼?不願意陪我了?”
“娘娘,怎麼會呢?我最喜歡您了。”明誠忙笑著靠到了林貴妃的肩上。
林貴妃洞悉地一笑:“我看不是吧,你最喜歡的,隻怕另有其人。”
明誠頓時大羞,直往貴妃懷裏鑽,叫著:“娘娘總是笑話我!”她這裏鬧騰,眼裏卻是一絲笑意也沒有。
林清荻回到府中,毛捷傳了林貴妃的旨意。
梓顏被府裏人上下人等盯著,已在靈前跪了一天一夜,除了燕秀,也沒有個人來勸她去休息。在林清荻回府前,文乘龍夫婦又來哭了一通女婿。梓顏勸慰多時,累上加累,此時站都站不起來,也不疑有他,伏地接了旨。
林清荻前去安排出遠門的人手,廳前有人報說虎賁衛統領楚仲逸前來致祭。
有家人收了他的奠儀,族丁引了他進來,此時楚仲逸也換了一身素袍,上香奠酒畢,向兩旁親屬拜禮。
男丁那邊有東西兩院的晚輩充數跪著答拜。女子這邊,楚仲逸著意放慢了腳步,隻見梓顏麵色灰白,眼下竟都青了,心裏難受,低聲道:“夫人若挺不住,也該去休息休息。”
梓顏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還拜道:“多謝大人。”也不再多話。
楚仲逸沒有再留下去的理由,隻得站起身來準備出去。
這時隻聽外麵又人高聲呼道:“太子殿下前來奠酒。”
眾人忙都要迎出去,梓顏欲待站起,腿一用力,酸麻難忍,一時不慎就帶著淚花跌了下去。
楚仲逸回身想過去相扶,看見燕秀和另一個丫頭已一左一右扶了她,忙收回了手,低頭出了大廳。
樂伽楠已換了素白色繡龍常服,肩上披了黑色貂裘,玉麵清冷,東宮總管文泰追在他身後打著傘,主仆二人踏雪走來。
梓顏也沒有精神抬頭,斂了眉,跟著大家跪地行禮。
樂伽楠一眼就看見了她,她比初見時清減了好幾分,一身雪白的衣服在冰天雪地的世界裏,更加顯得飄然出塵,似乎就要化作一縷風散去了。
少年的心沒來由地一緊,伸臂一抬,令大家都起身。
楚仲逸見太子來了,也就相機留下,跟著太子又進了靈堂。
樂伽楠奠酒畢,鳳眸微斜,已注意到梓顏精氣全無,滿臉憔悴之色,心念微轉,踱到她身邊道:“可否勞煩舅母陪我一同去拜望外祖母。”
梓顏雖然有些意外,但還是勉力提起精神道:“遵旨。”
樂伽楠也不多說,讓丫頭扶著梓顏,一同出了靈堂。剛踏上回廊,伽楠伸手輕輕在她身上一拂,梓顏莫名就倒了下去。
丫鬟們失聲驚呼,伽楠伸臂接住,一股清冷的幽香在這刹那間鑽入鼻端。他定了定心神,將她交到丫鬟手裏,輕搭她脈門,片刻,道:“無甚大礙,想是勞累傷心過度,暈過去了,你們送她回房歇息,醒來弄些薑湯驅驅寒氣就是。”
一眾隨在後麵的人適才被伽楠擋住了視線,而且除了楚仲逸外都是沒有武功的尋常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剛才太子的那一拂。
楚仲逸卻是看得清楚,心下略酸:“我實在是個武夫,徒然憐惜她,卻幫不了她,殿下一來,不動聲色就解決了難題……隻是殿下還年少……也知道憐香惜玉了麼?”
皇太子前去探視外祖父母,楚仲逸也不便跟隨,正怔忪間,有衛士前來尋他,抱拳道:“大人,皇上遣使來報,大約明日晚間便可到京師,命大人出城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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