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沉思間,文泰已跑到樹下,討好地叫道:“郎君,郎君,她已走了,奴才給您重新鋪的床。”
樂伽楠哼一聲,飛身下地,不理身邊的太監,進房將門栓上。
文泰看到從未出糗的太子爺今日也羞於對著他,一個人在園子中咕咕地傻笑。
樂伽楠進房寬衣躺下,卻是輾轉反側睡不著。這一個多月來,從未刻意去想起的那張俏臉又出現在眼前,一時是她憂鬱地對著池畔的楊柳發呆,一時是她笑著對他說什麼“東君珂珮響珊珊”。他不免暗自懊惱,她隻是求墨寶,為什麼要畫她的肖像呢?寫幾個字不就成了嗎?就算畫了畫,也該小心些,為什麼又要讓父皇看到呢?如今她被帶到溫泉宮,依照父皇的個性,她的後果他早已洞悉,但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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祥瑞宮中,林貴妃接到洪修的書信,銀牙咬碎,但是她沒有發脾氣亂砸東西,隻是靜靜坐著,將手中的信捏成一團。
林貴妃覺得幾年的銀子沒白花,洪修這顆棋子畢竟還是有用的,平日裏可在皇帝麵前有意無意地給她說好話,關鍵時刻,消息傳遞還是及時的。隻是這個消息未免讓她有些惶恐不安。
洪修其實隻是在信裏隱晦地提到聖聰帝為文梓顏茶飯不思。
皇帝喜歡別的女人,這本不是什麼稀罕事,稀罕的是皇帝從未真正在意哪個女人,洪修這樣提起文梓顏,林貴妃知道情況已相當嚴重。
她正苦思對策,宮女道:“娘娘,太子爺來看您了。”
林貴妃掩了怨怒之色,換上笑臉,看著兒子從大殿外緩步走來。
那是一張豔絕人寰的臉,別說男子,甚至超越了所有宮中女子的美麗,他烏黑的眉在末梢揚起一個略微幹毅的弧度,配上刀削般的高鼻梁,明明俊美之極的玉麵就帶上了不少陽剛之氣。他的身板雖瘦卻顯得矯健有力,任何衣服穿在他的身上,好像都無比瀟灑飄逸。
這樣出色的少年就是她的兒子!林貴妃的怒氣無形中又消散了幾分。
“兒臣參見母妃。”
林貴妃忽然發現兒子正在變音,原來悅耳的聲音變得低沉,她不由露出慈愛的笑:“快起來,到娘身邊來。”
樂伽楠起身,拱手道:“母妃,兒子已經大了。”
林貴妃想起太監來稟告他遺精的事,失笑:“嗯,娘知道楠兒已經大了,該為楠兒定親啦。”
樂伽楠聽到母親說這個,頭都大了,忙道:“母妃,兒子政務繁忙,哪有心思考慮這些。更何況,現在給我找女人,母妃也太急了。”
林貴妃點頭:“娘也覺得沒有什麼女子能配得上楠兒,日後,隨你看中哪家千金,還愁娶不到嗎?確是正事要緊。”
樂伽楠聽母親這樣說,一時不至於給自己亂塞女人,便道:“近日兒接到許多邊關奏報,突厥塔塔兒人多次偷襲邊關要塞,猖獗已極。兒想奏明父皇,領軍出征,蕩平蒙古草原。”
“那也得你父皇回朝吧?”林貴妃思索片刻,道:“你懂得去掌握兵權,不負娘之期望啊。”
母子正說話,有內侍又進來報:“啟稟娘娘,崔老夫人攜三姑娘入宮拜望。”
林貴妃道:“快請。”
樂伽楠欲待告辭,林貴妃上前拉著他手道:“誒。外祖母和姨娘來了,你正好見見呢,怎麼反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