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二 少年心事(1 / 2)

上京,東宮,正值冬至前夕,寒風吹動宮殿四角的鈴鐺,丁玲有聲。

回廊上長長的燭火一路將長身玉立的少年引至寢殿,這少年正是神機太子樂伽楠。

長相討喜的太監文泰從小跟隨太子身邊,知道他的脾氣,也不入內侍奉,領著眾人躬身退下。

樂伽楠伸了個懶腰,麵帶微笑,朝臣們一片稱頌之聲還在他耳邊回蕩。他有些為獨創的理政方法而得意。在他監國期間,全國的奏章他都分發給六部及各理事衙門,令他們連夜擬出兩種以上不同的處置方案在奏章之後,方能上呈到他的桌上。從這些不同的提議中,他很容易分辨出優劣和六部當中正副官員之間的關係。

一腳踏入臥房,他已察覺床上有人,不動聲色地走過去,猛然將錦被一揭。

一個通體雪白的女子一絲不掛地躺在他的床上,此時被揭開身上的遮羞物,慌亂地瑟縮成一團,嬌羞地喚道:“郎君!”

女體強烈的視覺衝擊令他微微抽了口冷氣,連忙將錦被丟回她身上,怒道:“大膽,你是什麼人,竟敢爬到我的床上!”

“郎君,奴婢是奉貴妃娘娘之命前來侍奉您的。”那女子半是害怕,半是害羞地回答。

少年看那女子,樣貌大概十七八歲,煙行媚視,隻覺俗不可耐,不禁厭惡地皺眉。

“郎君!”那女子又喚一聲。

“別叫我郎君!穿上衣服快滾!”少年驟然發怒,摔門而出,大叫道:“文泰,文泰,快給我死出來!”

文泰急急現身,訕笑道:“郎君有何吩咐?”

“這房裏的女人是怎麼回事?”太子爺滿臉通紅,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文泰神情曖昧地笑道:“郎君,這是宮裏的規矩啊,您不知道嗎?”

樂伽楠想起宮裏確實有這樣的規矩,在烏木交椅上坐下來,稍稍消了點氣。曆朝曆代,在皇帝或者太子大婚前幾年,都會派遣數名宮女前來侍寢,以作為性啟蒙教育。可他心性甚高,自忖怎麼能看得上這些庸脂俗粉,便道:“我才十五歲,你們也太急了吧?”

文泰低頭,聲如蚊呐:“可前日太子的內衣上留了些黃白之物……被貴妃娘娘知曉了。”

樂伽楠聞言上前一腳就踹翻了他。

文泰也不是十分怕這主子,爬正了身子道:“郎君莫生氣啊!這也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每朝的皇帝太子都是十三歲就開始臨幸宮女……”

“還敢說?!”樂迦楠揚起手。

文泰忙委屈地抱了頭閉嘴。

樂伽楠道:“叫她快走,把枕頭被子都換掉!”他自己不想再看見那女子,閃身出了門,躍至園中一棵大樹上坐下開始沉思。

他熟讀天下可讀之書,對於自己遺精一事雖然在下人麵前有些難為情,但也還能接受,心裏忽想起道家談論修煉的《景嶽全書》中一段話“遺精之始,無不由乎心。正以心為君火,腎為相火,心有所動,腎必應之。故凡少年多欲之人,或心有妄思,或外有妄遇,以至君火搖於上,相火熾於下,則水不能藏,而精隨以瀉。”

這也就是說,心為所動,才有此事。

此時正是十一月十六,天上月亮分外清冷明亮,似冰盤掛在半空,在少年的眼中,逐漸幻化出現一張俏臉,指著他問:“是幻覺……還是,你是仙童呢?”。

樂伽楠想起近來的春夢和女子滿場舞劍的身姿,羞澀之意漫入比女子還要清秀的黑眸中。若是被她知曉,自己成了別人春夢的主角,不知會作何反應。他解嘲地搖頭,永遠不會知道的!她是他的舅母,怎可有非分之心?這隻是他年少荒唐的夢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