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她來說接近謬黎晨,然後殺了他,不過是一個再普通的任務。就算這個男人有著一張她從未見過的絕美容顏,就算他的微笑,讓她那隻會為一個人動容的心底都浮現了溫暖。
就算不由的貪戀每一次肌膚接觸的瞬間。她依舊可以毫不猶豫的揮刀,斬斷他們之間那本就柔弱到不堪一擊的絲線。隻是,卻沒想到,她這次斬下的不僅僅是那份淺薄的緣,更是劃破了自己的世界,讓她的人生提前走到了終點。
失去謬黎晨之後的三年,她不知道自己是怎樣的度過一天又一天。看著楊奇靖一點點的愛上那個曾經為謬黎晨付出全部愛戀的男人,她已經感受到了陰謀的滋味。但是,沒有阻止的必要。因為她早已經想要親手給麵前的人一個決斷,卻不願意擾了最愛的人在奈何橋上的時間。
而且···有時候活著比死亡更加痛苦。死亡之後便什麼都不再會想,什麼都不再會念。隻有自以為得到後再失去,才最讓人心寒。
容晗生與楊奇靖是傾心相戀?就算她隻剩下四肢也不可能會相信這樣的流言。愛上那個人的人,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就會移情別戀?這個世界上那份溫柔,又有哪個人能夠複製百分百?
表麵上越是輝煌,恐怕隱藏的陰謀就越是巨大。或許,楊奇靖實際上已經生不如此,而還有著不知情的人在嫉妒他的幸福。
你說是嗎?阿晨。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看著他的墓碑,已經曆時了三年時間。終於鼓起勇氣來見證自己的罪惡。終於在行屍走肉了那麼久之後,開始知道了什麼是呼吸,什麼是理智,還有···什麼是懊悔,什麼是思念。
手指幾乎是顫抖著觸碰那精致的墓碑,但是她卻沒有感受到一絲一毫的冰冷。因為她的身體,大概與墓碑一樣的冰寒。她早就在那一日,被帶走了所有的溫暖。唯一對溫暖的記憶,是那迸濺在臉上,手指上血液的溫度。
之後發生了什麼,她不太記得清了。隻知道她腳步蹣跚的來到了這間療養院,隻知道那些醫生對她的憤恨還有掩飾很好的恐懼。她好想好想靠近,那座踏入了無數次的辦公樓,好想進入那間進入過無數次的房間。或許一切不過是一個恐怖的夢境,那個人還是在那張她熟悉的座椅上批改文件。
唇邊不由的勾起一絲笑意,口中卻不由自主的留下了血跡,浸濕了她身上那精致的白色棉衣。看,連身體也不允許她自我欺騙。殺了最愛的人,是要用同樣的血液來償還。手指放在血跡的上麵,那一刻她的眼眸定然帶著眷戀。因為,那是他最喜歡的色彩。從他逝去的那一刻起,她決定自己也喜歡這樣的顏色。不是汙濁的血色,而是最豔麗的紅。
之後,她就再次以病人的身份居住在了這裏。據說是因為楊奇靖怕她打擾她與容晗生的二人世界。她怎麼可能不了然,容晗生不可能再讓她碰觸任何關於那個人的東西。哪怕是墓碑的一角,哪怕隻是遙遙的相望。不過,這也是她的期盼。來到這裏,她早已經為自己準備好了結局。容晗生的動作,也不過是推波助瀾。
汪語默睜開了眼睛,來到這裏到底有多久了?她早已經忘卻了的時間,每日除了回憶好像再沒有什麼事情可以做。她回憶著曾經還有觸感的時候,那時的溫暖。回憶著關於那個人的每一個片段,甚至是回憶他死亡的瞬間。因為,至少在她真正死亡之前,她不能忘記,關於她的點點滴滴。
以後的生活會一絲不變吧,除了懷念,就隻剩下懷念···
隻是,所謂的以後太過短暫,短暫到不到一月的時間。她失去呼吸的瞬間,唯一能夠看到的還是隻有這四麵雪白的牆壁。那期待了不知多久的幻影都沒有看見。無神的雙眼不自主的留下了眼淚,是誰說過臨死之前定然能夠‘看’到自己自愛的人。果然,無論過了多久,那個人都絕不會原諒她曾經的愚蠢。
緊緊抓著身上的紅色棉衣的手漸漸無力,垂在身側。若是拆開看,裏麵的棉絮都是鮮紅的色澤。這個連飯食都直接從天窗投喂,沒有人進入的房間,隔離了濃鬱的血腥氣息。
醫生在三年前她失去對溫度的感知的時候,早已經說過,她的生命開始在虛無中葬送,一個人若是沒了生的意誌,身體不可能支撐太久。
用最後的回光返照,回到一切的起點。執著的讓起點變成終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