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星寂寥,颼颼的冷風從縫隙吹進屋裏,桌上的燈影明滅不定。
“阿清,你可想清楚了!元宵節夜裏全城戒嚴,相信秦少名府的守衛也一定會比平時森嚴好幾十倍,我們根本不會有機會接近‘藏寶閣’。”黑熊擔憂道。
阿清負手立在窗前,默不作聲,柳眉彎彎,眸底掠過一絲絲的狡黠,嘴角浮現一抹抹詭異的笑。
阿清轉過身,忽然開口問道:“大哥,你覺得太子為人怎樣?”
黑熊遲疑片刻,道:“他,人品正直,養尊處優卻不驕奢淫逸,而是身體力行,以天下蒼生為念,算是個真正的男子漢,我很佩服他。”
“那他算不算作是我們的朋友呢?”阿清看著他,別有深意地問。
黑熊不明其意,搖搖手,淡淡一笑,“朋友?我是不和皇親貴胄交朋友的。一來怕惹麻煩是非,二來我一個粗俗的山野之人,哪裏敢去攀高枝?”
“這一點我和大哥是統一戰線的,大哥說他不是朋友,我舉雙手讚成。”說著阿清在地上走了幾步,眼含笑意,雙手一拍,道:“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稍稍利用他一下呢?”
“怎麼?你想要利用太子?”黑熊吃驚地瞪大了眼珠,霍然起身。
“沒錯,大哥和我想到一塊了,手裏有這麼一張好牌,當然要好好利用,決不能辜負。”阿清搓了搓手,“太子和秦少名雖然表麵不和,但還是會給太子幾分薄麵,隻要拿了太子令牌,不相信進不去‘藏寶閣’。”
“太子統率京城的禁衛軍,他的令牌……”黑熊把後半句生生咽了回去,他不能打擊阿清的自信。
阿清秀眉飛揚,得意地說道:“那還不容易,這事交給謝錦衣義弟最合適了。他是太子身邊的親信,今天他還抱怨元宵節正好當值,不能痛痛快快玩一場呢!”
連謝錦衣都利用,他真要懷疑阿清當初收他為義弟的動機了,黑熊吸了口氣,“得了令牌之後呢?”他對阿清的計劃不大放心。
“得了手之後,咱們……”阿清眼睛骨溜溜一轉,微微一笑,“見機行事。”
阿清本想把想法和盤托出,但為了遊戲的刺激和精彩,還是暫時保密為好,知道了就沒意思了。
“……”黑熊不再說什麼,過了會兒,道:“對了,南雲子呢,是不是可以饒了她?他從中午到現在一直不停地畫呢,沒有一刻停止!不過,我看他是真沒有作畫的天賦!”
阿清忍住笑意,故作生氣,道:“念他一片好心,這次先放了他吧!看他還敢不敢?”
黑熊笑著離開。
十五這天下午,阿清來到謝府外等候謝錦衣。
黃昏時分,才見謝錦衣回來,神情懶散,像是缺魂似的。阿清立即從石獅後閃身出來,迎上去一把拉住他,“死哪去了?害我等了半天!”
謝錦衣不像往常,一見她就莫名其妙的開心,瞥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是阿清姐啊,找我什麼事?”
阿清愣了一會,沒有好氣地罵道:“咦?這是什麼表情?很不樂意看到我嗎?還是你家死人了,一臉頹廢衰敗之象,讓人看得生氣。”
“我……”謝錦衣麵部漲紅,眼神閃爍不定,隱有羞慚之色,轉身欲走。
阿清看出了端倪,拽住他的胳膊,逼視著他,問:“發生什麼事情?”
“我……”謝錦衣似有難言之隱,麵紅耳赤,說不出一句話。
阿清又要發火動怒,卻聽到大門裏傳來腳步聲,隨即走出一個貌美少婦。那女子向謝錦衣招招手,紅唇輕啟,“三弟,你回來了?老爺夫人在裏麵等著你呢?快進去回話吧。”
“是……二姐!我一會兒就去。”謝錦衣恭恭敬敬地回話,顯然他十分忌憚這個二姐謝錦繡。
白眼上翻,謝錦繡不屑地鄙視阿清,道:“為什麼要等一會?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廝混在一起,自甘墮落,毀了自己前途不說,到頭來還辱沒了將軍府的聲明,惹人笑話。”
明知旁邊沒人,但阿清還是下意識地朝周圍掃視一遭,這個‘不三不四’的女人不是自己還有誰?忍!阿清裝作不見、不聞,權當她是滿嘴噴糞,她寧願抬頭去看看灰蒙蒙的天。
“二姐,你說什麼呢?她……她是我義姐。”謝錦衣雖是反駁的語氣,但聲音細微、發顫,恐怕連他自己都聽不見呢!
謝錦繡扶著丫鬟的手,款款步下石階,趾高氣昂地走了過來,仔細看了阿清一圈,鼻子輕哼,道:“還以為是什麼貨色呢?三弟,你的眼光真不怎麼樣。”
謝錦衣有口難辯,且也不敢辯,低垂著頭看腳下三尺範圍。
阿清最見不得赤裸裸的侮辱,何況是躺著中槍,被指人格、尊嚴有問題,此乃一等一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