潭水冰涼刺骨,水下一片漆黑,暗流湧動,不時把人推向遠處。郭臨川吐著氣泡,一寸寸摸索尋找洞口,隔一段時間浮出水麵喘口氣,看一眼滾滾劫雲,再度奮力下潛。
第五次浮出水麵時,劫雲已經降到了山頂般往複翻湧,雷火受到五金飛劍的牽引,接二連三降下,幾乎籠罩了赤霞穀的每一個角落。
“快點,要來不及了!你在找什麼?”餘瑤跳下水潭,雙腳交替踩水,劃動手臂保持平衡,微微眯起眼睛地盯著他的一舉一動。錯金鳳凰鐮被毀,她看似沒有自保之力,其實身邊還暗藏著另一把飛鐮,在餘瑤看來,郭臨川絕不是什麼彬彬君子,他身上有一種野獸的氣息,隨時都可能撲上來,將獵物撕成碎片,她不敢相信他。
郭臨川大口喘著氣,問她:“你水麼樣?”
會一些,還過得去。”餘瑤並沒有實話。
“會就好。跟我潛下水,這一次,不再上來了,聽由命!”著,郭臨川一個猛紮子,用力擺動雙腿,朝水潭最深處遊去。
餘瑤滿腹狐疑,眼看雷火劫雲越壓越低,一咬牙,追著他潛下水。她水佳,像一條靈活的美人魚,雖然水下伸手不見五指,不辨方位,但循著水流的細微變化,她總能緊緊咬在郭臨川身後,寸步不離。
四周靜得可怕,血流衝刷著血管,在耳中引起隆隆的回響,郭臨川伸長手臂,扒住之前找到的洞口,不顧一切鑽了進去。他沒有時間細想,到底這是不是阮靜所的避難所,洞內有沒有潛伏的危險,這些顧慮全都拋在腦後,未知的恐懼像鞭子抽打著他,他是山林中被困的野獸,比起理智的權衡和謀劃,更願意遵從體內求生的本能。
洞穴灌滿了水,向斜上方傾斜,通道並不寬敞,隻能容一人磕磕碰碰經過,郭臨川仗著身強力壯,用雙手雙腳撐住洞壁,努力向上爬行。腦子犯昏,胸口發悶,嘴裏充滿了血腥味,一團濁氣在體內左衝右突,尋找宣泄的出口,他不清楚餘瑤是否能跟上,也不關心,一味加快速度。
不知過了多久,在意識消失前,郭臨川猛地掙出水麵,呼吸到第一口新鮮空氣時,整個人立即清醒過來。頭頂似乎是一個巨大的洞穴昏暗,隱約能看到岩石的輪廓,他猜想,山腹不是密不透風的悶罐子,空氣和光線能穿過縫隙透進來,真要在這地方躲個一年半載,並非沒有可能。
郭臨川扒住濕漉漉的岩石,雙臂用力,順勢一翻身,滾倒在岸邊,一時半刻爬不起來。他覺得很累,疲倦從骨髓裏泛出來,隻想放任自己沉浸在黑甜鄉裏,沉沉睡去。
“嘩啦”一聲響,一個矯健的身影從水中躍出,穩穩落在了郭臨川身旁,個子高挑,星眸閃動,正是鉤鐮宗的女弟子餘瑤。
“原來她水麼好,跟條魚差不多。”郭臨川心中轉著念頭,借助些許微光,看了她幾眼,不動聲sè地移動手指,悄悄按在劍囊上。
黑暗之中,餘瑤距離他不到一尺,她沒有避開,也沒有胡亂挪動腳步,安安靜靜站在原地,耐心等待,聽著他的喘息漸漸平複下來。
“我們算是安全了嗎?”她開口問道。
郭臨川還沒來得及回答,山腹忽然劇烈震蕩,大大的石塊墜落如雨,水麵泛起無數漣漪,地元氣縱橫決蕩,比刀劍更鋒利,二人體內的道胎受到幹擾,雙雙臉sè大變。
“是太一宗,動用了極厲害的法寶,上品!”餘瑤駭然道。
“什麼法寶?”
“不知道。奇怪,雷火劫雲下,有哪個劍修能與太一宗抗衡?”
郭臨川心中忽然閃過一個稚嫩的身影,青衣雙髻,膚光勝雪,手持掩月飛霜劍,劍氣如虹。
元氣震蕩持續了大半個時辰,好不容易才重新安定下來。郭臨川從亂石堆裏爬起,活動一下筋骨,身體沒有受傷,道胎卻有些萎靡不振,猶如經曆了一場曠rì持久的戰鬥。